第一章
的栖凤阁,一炷香未燃尽,一张书案留着她最后一笔:
此去西南,山高水远,不送。
他眼神晦暗,指尖轻触那行字,半晌无声。
他本以为她会冷,但没想到——她冷得这般干脆。
一点不带留念。
西南山道,毒日炎炎。
钟婉凝与赈灾官员跋山涉水,翻过十数道山岭,踏入瘟疫之地,亲自为灾民开药、煮粥、诊伤。
她曾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如今却甘愿跪在泥地中为孩子清洗脓疮。
姐姐,你是仙人吗一个瘦弱的男童拉着她的手,眼巴巴望着。
她笑着摇头:不是仙人,我是来帮你们活下去的人。
她擦掉额上汗水,眉眼温柔坚定。
她终究成了她父亲希望她成为的那种人——
以苍生为念,不问私情。
直到那日傍晚,大雨初霁,西南山林间传来一阵马蹄疾奔。
营帐外风声未止,一道黑影破帘而入,衣袂飞扬,溅落尘土。
钟婉凝正拎着药箱起身,身形一顿。
他就站在雨水之后,黑发散乱,衣袍风尘仆仆,满身是泥,眼里却只有她。
墨玄祁。
你怎么——
话未出口,整个人已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压抑、崩溃,却低得近乎呢喃:
钟婉凝,我来接你回家。
她怔住了。
这是她从他口中,第一次听到回家两个字。
她从未把摄政王府当成家,他也从未让她有那种归属感。
可现在,他满身风霜,低着头将额贴在她肩上,语气卑微得像个走丢的人:
我找你找了十天。
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她闭上眼,心中某处轻轻颤动。
他低低开口:你说你跳崖时,我没追。
现在我追了……你,还肯回头吗
他声音哑得厉害,像是骑马喊破了嗓子,一路翻山越岭,风雨兼程,只为一句:
我来接你回家。
那一夜,西南山雨再落。
她在简陋帐篷中为他清洗伤口,摘下自己的药包细细包扎。
我不回王府。她轻声说。
我陪你留在西南。他坐在她身侧,语气毫不犹豫。
你不做摄政王了吗
王府和你——我选你。
钟婉凝。
他第一次不带任何官位、不带任何傲慢,轻声唤她的名字。
你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第十二章
西南旱疫并重,百姓颠沛,山地村寨日夜啼哭不止。
钟婉凝卸去王妃诰命之身后,早已是百姓口中的钟娘子活观音。
而当那位曾冷面铁血的摄政王,披着草衣、提着药箱、和她一同跪地熬药、卸粮分米时。
整个西南震动了。
他竟陪着她住在灾帐里,一夜未归
他说过,只要她不走,他就留下来。
一时间,百姓口口相传,连小儿都知道:
王爷为王妃,甘愿弃位,留西南救民。
这日午后,钟婉凝在村口教孩子们识字。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未回头,唇角却轻轻弯了。
今天你晚了。
墨玄祁弯身坐在她旁边,汗水顺着脖颈滑下,他低声道:抓了三个偷药的药贩,半路还顺手修了座水渠。
摄政王殿下真是无所不能。
我不是摄政王了。
她一怔,转头看他。
他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