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不清是雨还是泪。这人扯下半边翅膀糊她脸上,羽毛带着焦糊味:拿好了,回头能换三斤糖炒栗子。
白璃的尾巴在雷声里烧成火把,跟陆昭的金翅膀拼出个大火球。黑蛟在火里扭成麻花,她趁机咬住陆昭的喉结:下辈子别当鸟人了。这人的血呛进气管,笑得浑身直抽抽:那你...别当狐狸精...
火烧到脚底板时,白璃摸到他裤兜里的硬疙瘩——是颗化了一半的薄荷糖,跟她去年在人间界买的是同个牌子。
9
血契缠丝
陆昭的翅膀烧得只剩骨架时,白璃正用尾巴卷着块青石板堵地宫裂缝。碎石混着黑蛟腥臭的血沫子往下掉,她啐了口带沙的唾沫,摸到陆昭腰间那截断骨笛突然发烫——笛子眼窟窿里渗出的血珠,凝成她娘生前常戴的翡翠耳坠形状。
这玩意儿认主白璃捏着骨笛往石壁上磕,火星子溅到陆昭焦黑的羽根上。他闷哼着翻了个身,露出后背新裂开的青狐纹,那纹路正嘶嘶冒着金烟,活像烙铁烫猪皮。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拖地声,三百年前钉死玄鸟先祖的陨铁桩子,这会儿正在他们头顶十丈处晃悠。白璃的赤瞳忽明忽暗,瞧见桩子上刻的狐族密文——正是她八岁那年偷溜进禁地,蹭脏了袖子的那句焚翼者永堕阎罗。陆昭突然抓住她脚踝,掌心妖纹烫得她尾巴毛打卷:你爹当年就是举着这破桩子,捅穿了我祖父的琵琶骨。
铜镜碎片从白璃袖袋里蹦出来,镜面映出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那女人正往槐花糕里掺金粉,白璃认得她娘喂药时的兰花指——可镜中分明是陆昭家族祭坛,供桌上摆着七盏用狐尾毛捻的灯芯。
你们青丘的雾要散了。陆昭突然扯开衣襟,心口那朵曼陀罗纹渗出血珠,在空中凝成张残缺的阵图。白璃的九条尾巴不受控地绞上去,每根绒毛都沾了阵图溢出的金粉,烫得她想起娘亲被剜眼那晚——族老们就是用这种金粉,在祠堂地上画满锁魂咒。
黑蛟的咆哮震塌半面墙,陆昭残翅猛地张开,把白璃拍进个刻满玄鸟图腾的壁龛。他咬破舌尖往骨笛上喷血,笛子眼窟窿里突然钻出条小青蛇,那蛇额间两点金斑,正是白璃幼年救过的看门灵兽。
跑!陆昭一脚踹飞扑来的双头蛟,自己却被陨铁桩子贯穿肩胛。白璃的獠牙刺进下唇,血腥味混着陆昭翅膀的焦糊气,酿出股熟悉的槐花蜜味——三百里外那片用玄鸟血浇灌的槐树林,此刻正在玉佩里疯长,枝桠穿透镜面缠住她脚腕。
地宫穹顶塌下来的瞬间,白璃看见娘亲的虚影攥住陨铁桩。那虚影的赤瞳淌着金泪,嘴型分明在说傻丫头快走,可双手却把铁桩往陆昭心口又按进三寸。陆昭咳着血沫子笑出声,扯断颈间银链塞进她掌心——链子坠着的根本不是平安锁,而是半片染血的玄鸟尾羽。
沼泽瘴气漫进来时,白璃正用狐火熔断陆昭身上的陨铁链。他的金翅灰烬里浮出张人皮面具,眉眼与她失踪十年的父亲九分相似。玉佩突然炸开道裂缝,镜中戴青铜面具的女人摘下面具——左脸是白璃娘亲的泪痣,右脸印着陆昭家族的火焰纹。
两族的血早掺一块了。陆昭捏碎最后块薄荷糖,糖渣混着血抹上白璃眉心。妖纹交缠处腾起青烟,凝成个怀抱婴儿的玄鸟雕像——那婴孩心口嵌着枚狐牙,正是白璃换乳牙时丢进祭坛的。
雷劈开地宫那刻,白璃的尾巴缠住陆昭腰腹,妖火烧化了坠落的陨铁桩。黑蛟族长在火中尖啸着现出原形——竟是陆昭祖父那对被剜去的金翅,翅根处还钉着白璃娘亲的翡翠耳钩。
晨雾漫过焦土时,陆昭残存的羽根戳了戳白璃后颈:喂,你爹当年给我祖父的最后一刀......他顿了顿,从焦黑的翅膀里摸出块带血的槐花糕,用的是不是这块青丘特产的砒霜
白璃的赤瞳猛地收缩。玉佩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