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子娇媚又轻柔地低喃似能融化这漫天冰雪的暖阳,彻底卸下了禁锢着蒋云征的心防。他转身抱住即将瘫倒在塌上的李时茉,将她即将宣泄而出的无尽悲伤全部埋葬在这沉沉一吻中,醉意在两人之间流转,连呼吸都瞬间停滞。
短暂的窒息让李时茉恢复了些许神智,她随手取下头上的发簪,轻挑起他的衣领。本欲褪下他的官服,转念却想起了他刚从绮玉郡主那里出来,心头的醋坛终被打翻,酸意一冲入脑,那簪尖便径直插入了那厚实的胸膛。
蒋云征闷哼一声,胸前的痛感让他清醒。
公主,臣失礼了!他有些惊讶自己的失态。可下一秒,簪子拔出的一瞬间,温热的吻又覆在了伤口上。理智在这一瞬间彻底消散。
风吹斜柳,雨打芭蕉。
...
永乐公主自幼时学过基本的请安礼,之后便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如今到了快成亲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好学习,以免贻笑大方。
寅时六刻,李时茉何曾起过这么早。她一想到尚仪那凶神恶煞的面容,朦胧的睡眼瞬间清醒了大半。
含凉殿内,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的时候,宫婢便将灯树上的烛火换成了紫檀薰香。李时茉跪坐在殿内正中央的案桌前,口含七寸长的碧玉簪,簪头垂着丝线,线尾缀珍珠。呼吸稍重,珍珠便打在嘴角。
尚仪手持三尺青玉戒尺,在李时茉身后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
吐纳如蚕丝,方配得金枝玉叶四字。
李时茉的嘴角渐渐酥麻,咬着碧玉簪的那几颗牙仿佛不再属于自己,长时间跪坐挺立让她以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疲惫与酸痛从脊椎蔓延。她想活动一下肩颈,不被察觉的细微晃动都能让那珍珠又一次打在嘴角。
如凝脂般的肌肤此刻已是青红一片。
吐气如春蚕吐丝,吸气似露凝荷尖。尚仪念叨着,戒尺瞬间打在了李时茉的肩上。
啪!
珍珠因呼吸紊乱猛烈摇晃,恰巧又打在了嘴角。李时茉疼得睫毛一颤,额头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
本宫不练了!李时茉撤下青玉簪,半砸半放地置在了案桌上。
殿下可知这珍珠青玉簪为何要含在口中训练尚仪缓缓开口。
是要您记住,天家女儿连痛呼都得含着。
听闻这话,李时茉抬眸看着眼前的尚仪。因长久训练而麻木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昨日陛下特意向臣叮嘱,字里行间都是对殿下仪容仪态的关注。殿下也逍遥快活了这么些年,该好好学习了。
这皇宫中谁人不知,自淑妃死后,永乐公主就一直如弃子一般无人在意。尚仪一言一行皆是对她的轻视,她打心眼里就不觉得如今的李时茉可以担当得起‘公主’二字。
尚仪手持《女则》在案桌前缓缓踱步,时而眼神余光瞟向李时茉,好像在期待看她什么时候会大逆不道地彻底抗拒礼仪。
只见李时茉沉了沉气息,再次将那青玉簪咬在口中。尚仪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马上恢复教导者的姿态,对着《女则》上的内容念念有词。
申时末,天边一角暮色残留。含凉殿外马车静静停靠着。蒋云征一瞬间就从人群中寻到了李时茉的身影,瞳孔微缩。
李时茉顶着红肿未消的嘴角,眼神尽显疲惫。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缓缓前行。只见车帘微微掀起,藏着捣碎的田七叶的手帕从车外递进。李时茉抓住那只递手帕的手,一把将人拖进马车中。
一时间,马声长鸣,车身摇摆。
殿下!蒋云征眼疾手快抱住即将摔倒的李时茉,她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李时茉靠在蒋云征的胸膛,扶着他拿着田七叶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