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没有珠宝,只有一颗静静躺在绒布上的、包装纸已经微微泛黄的——大白兔奶糖。
昏黄的台灯光线下,那颗小小的、圆滚滚的奶糖,安静地躺在深色的绒布上,包装纸上那只标志性的小白兔图案都有些模糊了。时间的气息扑面而来。
指尖悬停在糖纸上空,最终只是轻轻拂过那微凉的包装。我合上盒盖,将那小小的檀木盒子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木质感透过皮肤传来。
时宴霖,你看到了吗我回来了。这一次,换我,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无论你信不信。
第八章
仁和医院顶层,VIP特护病房区。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消毒剂特有的、近乎冷酷的洁净气息,取代了普通病房的嘈杂。厚重的隔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只剩下仪器规律的、微弱的滴答声,如同生命流逝的冰冷刻度。
时宴霖靠坐在宽大的病床上。巨大的落地窗外,暴雨初歇,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透出一种压抑的沉闷。阳光吝啬地透过云层缝隙,在他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穿着质地柔软的纯棉病号服,领口微敞,露出过分清晰的锁骨。曾经锐利如刀裁的下颌线,此刻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嶙峋。浓密的睫毛低垂着,遮住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只留下一片沉寂的阴影。整个人像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用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脆弱神像,冰冷,沉默,与世隔绝。
智慧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局促不安,几次欲言又止。病房里的低气压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从时宴霖在ICU短暂清醒又陷入药物沉睡,再被转入这间顶级病房,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他醒来后,除了配合医生必要的检查和询问,几乎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那双眼睛,偶尔抬起,也是空洞地望着窗外翻滚的乌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饱受摧残的躯壳。
宴霖哥……智慧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涩,你……你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水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一点点温水……
时宴霖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智慧的声音只是空气的振动,无法穿透他筑起的无形屏障。
智慧挫败地抓了抓头发,脸上写满了痛苦和自责。他宁愿时宴霖像在ICU那样失控地嘶吼挣扎,也好过现在这样死寂的沉默。这沉默,像一座沉重的冰山,压得人窒息。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智慧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猛地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杨倩楠,她身边是一位穿着考究深灰色西装、气质儒雅沉静的中年男人,华人面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却极具洞察力。另一位则是身材高大、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西方老者,穿着熨帖的白大褂,眼神锐利如鹰。
李博士,威尔逊教授,这边请。杨倩楠侧身让开,低声介绍,智慧,这位是李维瑾博士,这位是威尔逊教授。这位是时总的助理,智慧。
李维瑾博士微微颔首,目光温和地扫过病房内,最终落在病床上那个沉默的身影上,眼神中带着专业的评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威尔逊教授则直接走到床边,用流利但带着口音的中文对智慧道:我需要查看病人最新的检查报告和监护数据。
智慧连忙将床头的电子病历平板递过去。
李维瑾博士没有立刻上前,他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观察着时宴霖。他的目光平和而包容,没有任何侵略性,却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时先生,李维瑾博士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流淌在寂静的病房里,初次见面,我是李维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