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个。画中世界突然开始崩塌,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无数苍白手指,我转身狂奔时,瞥见画阁梁柱上刻着细小的梵文——那分明是现代拍卖行的防伪暗纹!
化骨缸里的酸水咕嘟咕嘟冒泡,我盯着缸底那半块工牌直犯恶心——故宫文物修复院,1997级,李卫国。这名字我听过,师父总念叨他师兄当年突然辞职,没想到是折在这儿了。
别动!陆明远突然按住我肩膀,他鼻尖几乎贴上缸沿,外头那位……穿的是双星帆布鞋。
我后背唰地窜起凉气。故宫后勤处统一配发的劳保鞋,可不就是九十年代流行的双星牌缸外那影子在库房里来回踱步,脚步声闷得像踩在棉花上,突然哐当一声踢翻了装文玩的樟木箱。
师父我差点喊出声,陆明远猛地捂住我嘴。那影子蹲下身,脑袋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侧,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正是师父总揣在兜里的麂皮袋!
1997年8月15……影子翻开本泛黄的笔记本,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磨铁管,第七代祭品……陆振声(师父本名)你个王八蛋……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陆明远突然拽着我往缸底沉,酸水灌进鼻腔的瞬间,我听见头顶传来纸张撕裂声。等再冒头时,库房里只剩满地碎纸片,每张都浸着暗红血渍,拼起来竟是师父的笔迹:
七月半子时,以至亲血脉为引,可破画中界。然锁魂咒已入髓,吾徒慎之……
至亲血脉我盯着陆明远心口的朱砂纹,你师父该不会……
我爹。他抹了把脸上的酸水,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头子当年接了修复《百鬼夜宴图》的活儿,回来就魔怔了。非说画里锁着七个朝代画师的魂儿,每代必须往里填个活人……
话音未落,库房西墙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我俩举着半截扫帚柄摸过去,墙缝里卡着半截胳膊,腕子上戴着师父那串菩提子——颗颗都刻着梵文咒!
2005年失踪的王师傅!陆明远用匕首撬开墙砖,露出个黑漆漆的暗格。里头摆着七个小瓷瓶,瓶身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崇祯三年、乾隆廿年、光绪廿二……最新那瓶赫然写着2015年·陆振声。
我腿肚子直转筋:合着师父早给自己备好坟了
比坟还邪乎。陆明远突然掀开自己后颈的头发,三道狰狞的疤痕组成个卍字,每代祭品都要在皮肉上刻咒,等血月夜被画鬼生吞活剥。他猛地扯开我袖口,你这道是新刻的,说明……
说明还有救!我攥紧裁纸刀,七月半子时,城隍庙——你师父笔记本上不是写着吗
陆明远却盯着暗格深处直发愣。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最里头压着个褪色的香囊,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分明是我娘临终前塞给我的!
这……这怎么在你家我手抖得差点把香囊扯烂,里头滚出个银锁片,背面刻着庚辰年荷月——正是我出生月份!
我娘给的。陆明远声音发颤,她总念叨小时候走丢个妹妹,锁片上该刻着并蒂莲……他突然抬头,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小满,你该不会是我……
打住!我抄起瓷瓶就往他怀里塞,先想法子出去!你听——
库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几十个纸人举着灯笼围过来。灯笼上师父的脸忽明忽暗,嘴角咧到耳根:乖徒儿,为师来接你了……
陆明远突然踹翻酸水缸,腥臭的液体泼了纸人满脸。趁它们滋滋冒烟的功夫,他拽着我钻进通风管道:城隍庙地宫有条密道,是当年我爹……
管道里塞满发霉的经幡,我扒拉开条腿骨时差点吐了——那骷髅脚踝上还拴着故宫的工作牌!陆明远突然闷哼一声,后腰插着半截灯笼架子,朱砂顺着裤管往下淌。
你中招了!我撕开他衣襟,心口的朱砂纹路正往脖颈爬,这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