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烂的后背,替我挡刀留下的疤,还有结契时插进心口的半截毛笔……
这就是我的欲。我抄起裁纸刀划开掌心,我要他活着,比谁都痛快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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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溅到七个纸人身上,它们突然扭打成一团。万娘娘的惨叫声混着纸人碎裂的咔嚓声,在火场里炸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勘破七情……
胡老头的声音从火海外传来:丫头,快画《百鬼问心图》!用她的七情当墨!
我拽着陆明远滚进火场,就着掌心血在青砖上狂涂。画到一半,陆明远突然抢过裁纸刀:转过去!别看!
他割开自己手腕,血水混着我的血在砖上蜿蜒。画中万娘娘的脸逐渐扭曲成师父的模样,最后定格成个戴青铜面具的古装男人——他胸口插着七把剑,每把剑柄都刻着陆、李、孙等姓氏。
这才是七门当家的。胡老头踹开烧焦的戏台梁柱,1900年他们为保青铜镜,把魂魄一分为七封进画里。李卫国偷换祭品,陆明远结契续命,都是在给这老东西当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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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面具突然炸裂,七道鬼影尖叫着往陆明远身体里钻。他后背太极图咔咔裂开,镜片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我扑过去攥住他手腕,发现他脉搏竟和青铜镜的震颤频率一模一样。
哥!你听得见吗我拍打他青灰的脸,想想咱们涮肉时抢的毛肚!想想你偷喝我酸梅汤的德行!
他睫毛颤了颤,突然张口咬住我手腕。剧痛中,我听见他含糊的声音:双份……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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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我们躺在四合院的葡萄架下。陆明远裹着三床棉被还直哆嗦,鼻尖冻得通红:操!比坐冰窟窿里还冷……
胡老头蹲在石磨上熬药,砂锅里飘出股焦糊味:知足吧,没变成活尸就烧高香了。那七门当家的魂魄太凶,得用你的心头血养他七七四十九天。
我往陆明远嘴里塞了颗话梅糖:要不说你是我亲哥呢连画鬼都挑你当容器。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指尖冰凉得像死人:小满,你说师父当年……为啥要把咱俩调包
我望着房梁上垂着的蛛网,蛛丝在晨光里泛着金:或许他早知道,七门当家的根本没死。咱俩一个器灵一个容器,都是给他们准备的替死鬼。
陆明远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里渗出黑血:那现在怎么办等月圆了,画鬼再钻出来
胡老头把砂锅往地上一墩:所以得去八大处!那地界儿埋着七门叛徒的尸骨,用他们的怨气镇画鬼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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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前,陆明远在衣柜里翻出件红斗篷。那斗篷内衬绣着并蒂莲,和万娘娘戏服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你从哪儿顺的我拽着斗篷角往回扯。
他死活不撒手:万娘娘的陪葬品,能辟邪!再说了……他突然把斗篷往我头上一罩,你穿着跟唱贵妃醉酒似的,多喜庆!
我隔着斗篷揍他:去你大爷的!老娘这是去驱鬼,不是去唱堂会!
胡老头在院门口扯着嗓子喊:快点儿!待会儿日头毒了,画鬼该出来遛弯儿了!
6
鬼门关启
子时的城隍庙笼罩在血雾中,师父的骸骨跪在画轴前,头颅却转向我所在的方向。画中仕女踏着纸钱走来,每一步都留下血色脚印:最后一步,需要活人献祭。她广袖轻扬,师父的骸骨突然站起,手中握着那半枚簪子。
不!我扑过去时,簪子已刺入我肩头。剧痛中,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六十年前,真正的修复师为保画作不被日寇掠夺,自愿成为祭品;三十年前,师父的师父发现真相后被灭口;十年前,师父为续命将我选为新祭品……
该结束了。我握住两半簪子刺向心口,鲜血喷溅在《月下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