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晃得我眼底生疼——周延礼说过最讨厌白雏菊,像丧礼用的纸花。
我抓起剪刀划破她行李箱,卫生巾包装里滚出两支验孕棒。两道红杠刺得视网膜发烫,和上周我流产时染红的床单一模一样。
延礼哥说这胎要好好养。她碾碎验孕棒丢进马桶,毕竟你上次没保住。
水流声里突然混进金属碰撞声,周延礼的西装内袋掉出妇科挂号单。患者姓名林蔓的墨迹未干,医师签名栏的周延礼三个字,比他婚礼誓词签得还郑重。
你偷穿我睡裙的样子,我扯断她项链砸向镜面,和偷人一样熟练。
玻璃炸裂的瞬间,周延礼冲进来钳住我手腕。林蔓的香水味混着他袖口消毒水味,和三年前暴雨夜他抱我去医院时的气息重叠。
小瓷,你该吃药了。他指尖摩挲我腕间淤青,那是上周抢救时绑约束带留下的。
我掰开他掌心,胃癌诊断书的日期刺进眼底——正好是我们选婚戒那天。所以他说去杭州出差,其实是躺在肿瘤科病房吐着血改遗嘱。
林蔓突然尖叫着捂住肚子,指缝渗出的血像雏菊花汁。周延礼抱起她时,婚戒勾断了我输液的留置针。
保孩子!他踹开房门时的背影,和暴雨夜消失在手术室时一样决绝。
我爬进浴室翻找止血钳,却在脏衣篓底摸到林蔓的蕾丝内裤。夹层里藏着B超单,胚胎大小显示七周——正好是周延礼确诊那天。
花洒突然爆开热水,我盯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原来鸠占鹊巢的从来不是雏菊,是偷了别人人生的贼。
婚纱腰封的暗红血渍在蒸汽里晕开,我抠开缝线时,胃癌诊断书和流产手术单同时飘落。周延礼的字迹在血污中浮现:【所有遗产留给江小瓷,包括我的骨灰。】
楼下的救护车鸣笛声刺破夜幕,我攥着陶瓷碎片扎向婚纱。镜面映出林蔓朋友圈刚发的照片——抢救室灯光下,周延礼抓着她的手贴在癌细胞扩散的CT片上。
恭喜啊。我在评论区打下字,丧偶和当寡妇,你总要选一样。
第四章
流产手术台上的真相
我攥着染血的B超单蜷在楼梯转角,林蔓的香水味顺着裙摆爬上来。她高跟鞋踩住我指尖,俯身时雏菊项链坠进我眼眶:周延礼在楼下签手术同意书呢,猜猜这次是保大还是保小
剧痛炸开在腰腹的瞬间,我听见婚纱撕裂的声响。三周前他跪着给我穿婚鞋时,这双Jimmy
Choo还闪着碎钻的光。
救护车!周延礼的吼声带着血丝。我数着他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的纹路,和暴雨夜抱我冲进医院时一样,被血渍泡得发胀。
麻醉剂涌进血管时,手术灯在视网膜上烧出黑洞。十七岁的月光突然泼进来,周延礼在扭曲变形的车厢里护着我,玻璃碴在他后背开出血色山茶。
别看。他手掌覆住我眼睛,血腥味混着汽油味在齿间发酵,我在这里。
记忆突然撕裂——月光下他怀里女孩的脸变成林蔓,染血的校服裙摆下露出我左膝的月牙疤。
患者血压骤降!护士的惊呼刺破幻觉。我盯着无影灯里变形的倒影,终于看清周延礼当年救的根本不是我。
器械碰撞声里飘来护士的窃语:周先生签了放弃抢救同意书......父系基因缺陷......
我忽然笑出声,震得输液管簌簌发抖。原来他这些年精心呵护的,是林蔓那具能孕育健康胚胎的子宫。
加大麻醉剂量。主刀医生的口罩沾着我的血,家属要求清宫彻底。
记忆闪回至昨夜书房。我摸着胃癌诊断书落款日期——正好是他求婚那天。保险箱底层的胚胎检测报告写着:【父系染色体异常,建议终止妊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