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泛黄的日记本

    啪！

    粉笔头精准命中额头时，我正盯着窗户上的雨痕发呆。粉笔灰簌簌落在摊开的英语课本上，封面用圆珠笔涂改的陈晚二字还带着毛边。

    陈晚！把《出师表》最后一段背一遍！班主任老张的咆哮震得吊扇都在晃动。我机械地站起来，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课桌边缘——那里本该有大学时被烟头烫伤的焦痕，此刻却光滑如新。

    窗外飘来桂花香，混着塑胶跑道被晒化的焦味。前桌男生校服领口露出半截Walkman耳机线，后门值日表上赫然写着2008年9月17日。膝盖突然发软，我死死扣住桌沿，指甲在木纹里掐出月牙白。

    陈晚老张的皮鞋声在过道咔咔作响。我猛地抓起课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掉出个硬皮本。深蓝色封皮上烫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正在褪色，内页却密密麻麻写满陌生的字迹。

    2009年3月5日，妈妈夜班回家被货车撞了，司机逃逸

    2009年5月8日，爸爸把房子抵押给王叔叔

    2009年6月15日，转学到七中借读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是十年前失踪的日记本，那些用红笔反复圈画的日子，正是当年家庭分崩离析的关键节点。最后一页还粘着干枯的桂花，旁边潦草写着：如果回到那天傍晚...

    报告老师！我抓起日记本冲向教室后门，我要去医务室！

    走廊尽头的仪容镜里，映出穿着蓝白校服的清瘦身影。镜中人左眼睑下没有那道疤，马尾辫也不是记忆中的酒红色——车祸前最后的画面突然闪回：手机屏幕上9月17日15:47的未接来电，刺目的远光灯，安全气囊爆开的闷响。

    当我颤抖着摸到校服口袋里的诺基亚1110时，二楼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趴在栏杆往下看，母亲正把保温桶交给生活老师。她转身时，后腰处的膏药贴边缘微微卷起——那是在纺织厂常年弯腰落下的病根。

    第二章

    蝴蝶效应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我攥着那本诡异的日记缩在病床角落。走廊传来生活老师特有的高跟鞋声，记忆突然闪回——前世母亲出事后，就是这个声音在校长室门口拦着我：你妈妈的事故认定书还没下来...

    小晚虚掩的门被推开，母亲围裙上还沾着纺织厂特有的棉絮。她手里的保温桶冒着热气，铝制外壳有道凹痕，和我记忆中躺在ICU走廊长椅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翻身下床时打翻了体温计，玻璃碎片在瓷砖上炸开。妈，今天别去上夜班！声音尖得把自己都吓一跳。指尖触到她袖口的瞬间，2009年太平间的白布毫无征兆地覆盖视野。

    这孩子烧糊涂了。母亲的手背贴上我额头，常年接触纺线磨出的茧子刮过皮肤，陈老师说你突然晕倒...

    金属碰撞声打断了她的话。生活老师正在清点药品柜，不锈钢镊子与玻璃瓶发出清脆声响。前世从未注意过的细节此刻异常清晰：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金丝眼镜腿——和母亲事故后第一个到现场的交警戴的是同款。

    日记本突然发烫，内页无风自动翻到2009年3月5日。原本空白处浮现出血红的新字迹：19:47，光明路与纺织厂后巷交叉口，车牌尾号327的蓝色货车。

    妈，我拽住她补过三次的衣角，晚上我去厂里给你送饭好不好手指在保温桶表面无意识地敲击，直到摸到某个凸起的划痕。逆着光转动桶身，三道长短不一的刻痕在氧化层上组成箭头符号，正指向生活老师的背影。

    母亲走远后，日记本突然渗出冰凉的触感。翻开最新自动生成的那页，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泛黄纸页上正在浮现父亲公司的平面图，总经理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