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节
郎无心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愕然。她转头看向郎辞,郎辞的眼神黯了黯,似是很强行地将失落和羡慕压下去,最终,只是悄悄走近了几步,摸了摸那道长命锁,小心翼翼地仰头笑道:“姐姐,好好看啊!”
她更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将长命锁给自己,而不是郎辞。
你不是更喜欢她吗?
“……”
三日后,她拾完柴回家,远远地便听见反常的喧嚣声。家里的门被踹翻了,锅碗瓢盆摔了一地,那棵白梅树下,许多人正围着两人痛殴,她听见了母亲和妹妹的呼声。
来的人青壮年就不下十个,但衣着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人,远处拴着三匹马,正不耐地打着响鼻,应是陈家下人借题发挥,
前来泄愤,私自将马骑了出来。这马比他们人还贵,丢了和丢了性命无异,郎无心将背篓卸下,藏在树后,悄悄走到马匹身旁,
无情无义无心二(已黑化)
那柄长命锁最终还是没有还回去。
母亲不这么想,是郎无心制止的,她的想法很简单——打都挨了,那些来找事的人也销声匿迹了,为何非要还回去不可?
当晚,郎辞顶着一张花红柳绿的肿脸朝她窸窸窣窣爬过来,很小心地又拿指尖碰了碰那薄薄的银锁,觑着她眼色道:“姐姐,我知道你喜欢这个,但是,他们说这是‘脏物’,不能拿的。我们不是小偷,所以……”
“还回去了,他们就不说我们是小偷了吗?”郎无心说。
而且,喜欢这玩意的明明是你,我并不喜欢。
郎无心冷眼看着她,心道,分明想要,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即便我再不喜欢,也绝不会让给你。
这一场闹剧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母亲在初春时病倒了。
或许是那次被痛殴的确打断了她的筋骨,连带着脊背都再支不起来,又或许是积郁成疾,心火难消,总之,她连着半月都缠绵在病榻上,时常咳血,无法劳作。家中本就没有积蓄,东凑西借了几日后,便连饭都吃不上了,何论买药,于是郎无心不顾母亲劝阻,开始带着郎辞出门找能挣钱的路子。
初春,万物萌生,天也晴朗,郎辞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眼神总在花花草草蝴蝶小虫上停留,最久的一次是盯着路边重紫色的绸缎看得入迷,险些走丢了,嚎得鼻涕眼泪满脸,脏得要死,从那之后,郎无心允许她牵着自己的衣角走,但只能用两根指头。
和郎辞不同,郎无心没有将目光放在这些杂物上的兴致。即便郎辞不久前觉醒了灵根,也仍是太过弱小,不过比寻常孩子更结实、更有力气一些,不会有人放心真把正事交给她们做,就算有,能贪小便宜去雇佣她们的人,定然会想尽办法克扣酬劳,甚至打一顿后一分不给。就算练武也需要门槛,连剑和武服都买不起,那就踏不进武馆的门,她很快发现,就凭自己二人,无论怎样辛苦都做不到勉强糊口,何论那寻常人家都负担不起的药材。
更糟糕的是,她发觉自己长得很好看。
这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只要长着眼睛,这世上没人会不知道自己好看。但若是不会利用这张牌,这美貌就只会是催命符,郎无心用捡起的石瓦将那扑上来的小厮打得头破血流时,目光落在他身侧的褡裢上,她慢慢将褡裢打开,将里面的碎银全部倒出来。
只有一点。
她站起身,看着倒地那人布满补丁的衣料,后侧已被磨平的草鞋,这是个穷人,也是一个弱者。
弱者不需要怜悯,因为他们只要有机会,也会毫不留情地剥夺同类的一切。
带着钱回去的路途上,郎无心买了药,破例多买了一个糖人——说是糖人,其实根本没做样式,只是将饴糖化开摊成圆圆扁扁的一小片而已,这最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