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之的是赤裸裸的恨意。

    苏念，你毁了这一切。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什么都不是。

    周总掐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后台，指节用力到发白。我被推到角落的椅子上，四肢颤抖，但头脑却异常清醒。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身体和灵魂分离了，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

    贱人！周总咆哮着，你知道这场直播花了多少钱吗你知道多少品牌方正等着看结果吗你他妈知道毁约的后果吗

    顾行舟倚在墙上，点燃一支烟，漫不经心地吐出烟圈。

    违约金，名誉损失，品牌赔偿…他像数账一样冷漠地列举，你觉得你那点片酬够还吗

    白薇薇站在门口，眼泪挂在脸上，但眼神里全是得意。她刚才差点就能成功上演前女友大度的戏码了，如果不是我突然发疯的话。

    我蜷缩在椅子上，想起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我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连个像样的通告都接不到。妈妈病重住院，医药费像无底洞。就在那时，周总找到我，递来一份合同——与当红影帝顾行舟签订为期两年的契约婚姻。

    你只需要扮演完美妻子，两年后就能拿到足够的资源和酬劳。他的笑容像毒蛇，这对你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我签了字，像卖身契一样。

    从此，镜头前我们是模范夫妻，镜头后却是冰冷的雇佣关系。每天早上七点，化妆师会来把我打扮成豪门贵妇的样子，九点参加活动或拍摄恩爱日常，下午配合营销号爆料，晚上回到那座空旷的别墅，分房睡。

    顾行舟从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他签这份合同只是为了洗白自己的花心形象，重新赢得公众喜爱。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件工具，用完就扔在一边。

    上次的家宴，你穿得太随便了。

    微博上的文案太做作，改了。

    笑得不自然，重拍。

    周总的命令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而白薇薇，那个顾行舟真正爱的女人，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我们的活动现场，用眼神告诉我：你只是个替身。

    窒息感每天都在加深，我的尊严被一点点磨光。但我需要那笔钱，需要合同结束后承诺的资源，所以我忍了又忍。

    直到三个月前，周总突然提出了新计划。

    我们需要个孩子，一个完美家庭更有说服力。

    我惊恐地摇头：这不在合同里！

    周总冷笑：合同里写着你需要配合一切公关活动。况且，如果你配合得好，合约结束后可以得到更多好处。

    我拒绝了，但周总不断暗示这关系到我未来在圈内的发展。一周后，他拿出更优厚的条件：提前解约，加倍片酬，还有那个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大导演的女主角色。

    我动摇了。

    或许是长期被压抑的情感作祟，我居然开始幻想：如果有了孩子，这段关系会不会有一丝温度我悄悄买了婴儿衣服，开始育儿书籍。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明知道这是场交易，却妄想着爱情的可能。

    直到昨天，周总急匆匆离开办公室，未锁屏的电脑显示着一个文档：《贤妻的终极奉献：意外与原谅》。

    好奇心驱使我点开。内容让我瞬间坠入地狱。

    文档详细规划了接下来的剧本：我意外怀孕，三个月后流产，顾行舟深情安慰，白薇薇前来探望并被我们原谅。整个剧本写得细致入微，连我应该表现出的悲痛和坚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我僵在椅子上，看着计划表上明确的日期——今天。他们根本不打算让我真的怀孕，只是要上演一场戏，用我的流产博取同情，同时为白薇薇铺路。

    那件小小的婴儿衣服此刻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