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李兄可记得,我们在药王谷躲追捕时,是谁用裙带替你包扎伤口我按住他拍向案几的手,触感像极了当年父亲握绣绷的姿势,她叫陈三妹,现在是天青城邦的造船女工。
台下传来议论声。改革派女子代表苏婉起身,她曾是女帝亲卫:沈公子说得对,当年我们帮男子逃婚,不是为了让他们抢婚。她抽出腰间软剑,这剑可斩枷锁,也能护新生,但不该成为新的镣铐。
李炎涨红了脸:难道要放任女子继续骑在我们头上
不是放任,是共存。我展开《阴阳共生法》草案,用绣针将女子男子前缀逐一挑去,你看这纸,本不分阴阳;你看这字,撇捺相撑才成人。阳光穿过窗棂,将我掌心的赤色花斑投在草案上,像朵正在融化的血莲。
第九十二章
流动的徽章
天青城港口的海风带着咸涩,我看着造船厂里的女子抡起铁锤,男子蹲在船头描漆,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在绣坊穿针引线的自己。
沈先生!扎着脏辫的少女跑来,她是首个报名当水手的女子,流动徽章坏了!我接过她掌心的菱形徽章,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这是我们发明的性别流动器,按下按钮即可切换他她它的社交称谓。
海盐腐蚀了齿轮。我用绣针挑出细沙,就像偏见会磨损人心。少女突然指着远处:看!是柳先生的船队!秦淮河画舫改装的商船驶来,船头站着的柳无忌正挥着绣着无字的旗帜——那是他新创的无差别商队标志。
夜幕降临时,我们在码头上举办徽章改造会。男子将徽章调成她,体验一日女子的礼仪课;女子调成他,学习如何使用罗盘导航。当第一颗启明星升起时,少女忽然说:原来做自己,比做任何标签都累,但也更有意思。
第九十三章
共生树开花
栖霞山的雪刚化,我在书院后园给共生树浇水。这棵由男女合种的树很奇怪,向阳面开雄花,背阴面结雌花,根系在地下盘成阴阳鱼的形状。
沈先生在偏心。女弟子阿棠抱着《机械制图》蹲过来,她总说要发明会飞的绣绷,雄花浇的水比雌花多两勺。
你数得倒清楚。我笑着递过喷壶,植物和人一样,太偏疼某一边,反而长歪。话音未落,激进派余党翻墙而入,领头者举着男权至上的旗号,刀刃却在看见阿棠时顿了顿——那是他曾经的绣坊师妹。
还记得《男驸马传奇》里的金句吗我挡在阿棠身前,绣针在指间转出银光,刀可破阵,亦可裁衣——你们要做执刀的人,还是做割裂世界的刀
领头者的刀当啷落地,砸中刚破土的共生树苗。远处传来晨钟,书院的男女学子们抱着书卷踏雪而来,争论声惊起一群灰鹤,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逆鳞书院的匾额,像极了罗盘上阴阳鱼的尾鳍。
第九十四章
女帝的诏书
女帝的马车停在栖霞山脚下时,天下着细雨。她摘下帷帽,鬓角已染霜色,却仍戴着改革派女子送的平权步摇——用齿轮与绣线编织而成。
朕梦见了开国女皇。她摸着共生树粗糙的树皮,她在梦里说,当年与前朝皇帝歃血为盟,写的是阴阳相济,如日如月,却被祭司改成了女为天,男为地。
我递过拓印的共治盟约残卷,雨水在纸面上晕开淡金纹路:天道本无性别,是人心画地为牢。
她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诏书:见逆鳞化龙——当年朕以为是威胁,如今才知,是你们让这潭死水,有了龙跃的生机。诏书落在共生树根下,被细雨浸润成泥土的颜色,上面废女尊的朱印旁,新盖了男女同权的玉玺。
山风裹着早春的暖意吹来,共生树的雄花与雌花同时绽放。女帝拾起一片花瓣,上面还沾着我的绣线——那是用男女发丝混纺而成的共生线,在雨中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