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呼啸着掠过天台，林夏的指尖已经触到锈迹斑斑的栏杆。她低头看着脚下闪烁的霓虹，二十六层楼的高度让街道像流淌的星河。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不用看都知道是催债信息。三个月前那场直播事故仿佛就在昨天——精心策划的美妆专场，因为供应商提供的假货被当场揭穿，两百万观众瞬间炸锅。品牌方索赔、平台封号、员工集体辞职，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她忽然想起大学时和室友挤在宿舍看《穿普拉达的女王》的场景。那时她们举着奶茶碰杯，说要打造中国最酷的电商公司。而现在，奶茶杯变成了天台边缘摇摇欲坠的矿泉水瓶。

    跳下去的话，催收公司会找你父母哦。

    低沉的男声混在风雨里，惊得林夏踉跄后退。转身时高跟鞋卡进排水槽，整个人向后仰去。预想中的坠落没有来临，黑色伞面像朵墨莲在头顶绽开，握伞的手骨节分明，袖口露出半截青竹刺绣。

    顾...顾先生她认出了这张时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脸。顾云舟，创投圈最年轻的点金圣手，传言他能在五分钟内判断项目的生死。

    男人收起雨伞，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林小姐的破产清算报告很有意思，七次创业失败记录，每次都在盈亏平衡点崩盘。他忽然逼近，檀香混着雨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像精心设计的抛物线。

    顾云舟的办公室悬浮在CBD云端，270度落地窗将城市切割成流动的数据图谱。林夏盯着茶几上的对赌协议，A4纸边缘在中央空调风里微微颤动，像极了三个月前天台上的自己。

    直播助农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我们团队从没接触过农产品。

    玻璃幕墙映出男人修长的剪影，顾云舟正在调校天文望远镜：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吗他忽然将镜头转向楼下蚂蚁般的人群，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就像这台施华洛世奇镜片——太通透，反而看不清尘埃里的光。

    助理陈默适时递上平板电脑，屏幕里是西南山区的卫星地图。当指尖划过某处闪烁的红点时，林夏突然认出那是自己支教过的落云村。

    七十二小时滞销的，含水量超标0.3%的菌菇，还有因物流延误腐烂的橙子。顾云舟的指尖在虚空划出抛物线，把这些抛物线抻直，就是你们的新赛道。

    协议最后一页突然刺痛眼睛——若三个月后GMV未达五千万，林夏需永久退出直播行业。

    【深山直播间】

    当改装过的房车扎进落云村泥泞时，留守老人王阿婆正守着三筐发霉的羊肚菌掉泪。前主播苏桐举起补光灯的瞬间，菌伞表面的霉斑在4K镜头下纤毫毕现。

    关掉！林夏冲过去捂镜头的手被菌丝缠住，弹幕已经炸开：

    [黑心商家][农民也学坏了][举报了]

    暴雨在深夜突袭，临时搭建的直播间开始漏雨。程序员阿杰抱着冒烟的服务器冲进来：物流公司坐地起价，冷链车要加价30%！

    林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扯断电闸。漆黑中，她摸出支教时用的陶笛，即兴吹起王阿婆哼过的采菌谣。月光从塑料棚顶的破洞漏进来，照着菌筐上凝结的水珠。

    这是羊肚菌的眼泪。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它们本该在4时内抵达米其林餐厅，现在却要烂在深山里。

    忽然有零星的弹幕飘过：

    [笛声突然戳心][刚查了当地天气][或许可以众筹冷链]

    当第一笔99元订单提示音响起时，暴雨恰好停歇。浑身湿透的团队看着后台跳动的数字，没人发现顾云舟的黑色迈巴赫正悄悄驶离村口。

    【暗流涌动】

    第七天深夜，林夏在菌棚撞见苏桐偷偷涂口红。你想让网友觉得我们卖惨她抢过YSL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