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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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时,就是一个新自己。
我试过闭着眼换。
他幻想课桌下是另一个宇宙入口。
每天钻进去的脚,早就走出过很远。
我怕有一天再也回不来。
他幻想木梳能排梦。
一齿一齿把乱梦梳直。
我梦少了,是它的功劳。
他幻想黄豆能弹出旋律。
一炒热,锅里就跳出一支歌。
我认得那个节奏,是妈妈煮的。
他幻想风扇是透明的时光机。
一圈圈是小时候转过去的午后。
我听到一点婴儿的笑声。
他幻想泥土能听见誓言。
埋下种子时说的话,它都记住。
我讲了三遍‘长大要去远方’。
他幻想烂木头里有虫字典。
爬过的痕迹是它们的文章。
我抄下来两句,像诗。
他幻想炊烟是家的一封信。
每缕升起,都写着有人在等你。
我常看它走远的方向。
他幻想星光是碎落的希望。
它们不会灭,只是躲进人心里。
我存了三颗在枕下。
他幻想柴堆里藏着沉默的交谈。
火一烧,它们就会说话。
我听过一个像祖先的音调。
他幻想小草信任阳光。
哪怕石头压住,也愿往上钻。
我学它的勇敢。
他幻想稻草人是梦的守卫。
站在田里,不动,是最坚定的愿望。
我给它画上笑脸。
他幻想纸飞机能飞出界限。
风是它的翅膀,梦是它的引擎。
我给它写上地址。
他幻想小指头能感应未来。
动一下,预感就到。
我常偷偷试试。
他幻想石磨的圆是一种坚持。
转来转去,不偏不倚。
它像时间,不急也不缓。
他幻想藤椅能记住夏天的体温。
坐上去就暖,是记忆的手在拉。
我睡过午觉,梦里有人唱歌。
他幻想缝衣针尖尖的不是痛,是渴望穿透。
线在后头,是故事的延伸。
我偷拿了一根,想缝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