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芦随动作泛起幽蓝。
沈惊鸿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展台。凤冠突然震颤起来,金丝掐成的凤尾扫过她染血的袖口,沉睡三百年的噬魂蝶振翅苏醒,磷粉在珠光里织成血色薄纱。
第一个倒下的西域商人喉间钻出红菌丝。
是瘴疫!人群尖叫着推倒屏风。沈惊鸿趁乱跃上横梁,却见白砚的银针正悬在她命门穴三寸之处。琉璃瓦透下的月光照亮他颈侧朱砂痣,恍如七年前药庐外那个递来蜜饯的少年。
惊鸿姐姐的锁骨封印,快压不住了吧
银针破空而来的瞬间,她旋身甩出袖中傀儡线。凤冠突然发出尖啸,噬魂蝶扑向白砚手中的玉葫芦,竟将那千年寒玉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暴雨倾盆而下时,沈惊鸿跌进废弃茶肆。后颈毒疤像被浇了热油,她扯开衣襟才发现锁骨间的封印符咒正在渗血——那是燕临川当年亲手刺的往生咒,此刻却浮现出诡异的裂纹。
木门轰然倒塌的刹那,玄甲鳞片刮过青砖地的声响令她瞳孔骤缩。
燕临川的银鳞眼罩沾着雨雾,手中却端着药王谷的紫金丹炉。他玄色大氅扫过满地陶片,蹲下身时,沈惊鸿闻到他袖口混着血气的沉水香。
噬魂蝶的磷毒,会从伤口钻入骨髓。
他扯开她衣领的动作像在拆一道军报,指尖却悬在往生咒上方迟迟未落。沈惊鸿抬腿踹向他心口,却被玄铁护膝震得脚踝发麻:摄政王是要亲自验尸
雷光照亮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沈惊鸿忽觉心口刺痛,低头看见他佩剑的云头正抵着自己封印裂纹——七年前这柄剑刺穿她心脏时,剑穗上还系着他们的结发绸。
傀儡师的血管里流着尸毒。燕临川突然捏住她手腕,拇指重重碾过跳动的脉门,但你的血温,倒是比活人还烫。
沈惊鸿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向他眼罩。趁他偏头躲避时,袖中银丝缠住房梁急退,后背却撞上冰冷的铠甲——原来他早用剑气封死了所有退路。
当年往生咒是用你的心头血画的。燕临川的呼吸拂过她溃烂的毒疤,引得那片肌肤战栗不止,如今封印松动,说明...
瓦顶突然射入三支弩箭。燕临川揽着她滚向墙角时,沈惊鸿的掌心贴到他后心——那里本该有处箭伤,此刻却摸到凹凸的蛊虫纹路。
白砚的笑声混着雨声传来:惊鸿姐姐可知,噬心蛊每月发作时,需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沈惊鸿感觉环在腰间的铁臂猛然收紧。燕临川割破手腕将血抹进她唇缝,腥甜中竟带着大婚合卺酒的醇香:咽下去。
屋外传来弓弩上弦的声响。沈惊鸿望着他眼罩边缘新结的血痂,忽然想起密道里那道凤凰血符。鬼使神差地,她舔净他腕间血珠,在弓弩破窗瞬间拽开他腰封暗扣。
玄甲轰然坠地时,她看见燕临川锁骨下方蜿蜒的疤——与她在青铜棺内刻下的抓痕分毫不差。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水,沈惊鸿在巷尾吐出那口毒血。掌心不知何时攥着燕临川的银鳞眼罩,内侧用金漆写着句偈语,笔迹却与密道血符截然不同。
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这是她及笄那年,燕临川在婚书上题的词。
更夫梆子声传来时,她摸到发间多了支白玉簪——分明是方才缠斗时,有人从她鬓角取走了噬魂蝶的卵鞘。簪头并蒂莲的刻痕里,还沾着摄政王府特有的乌沉香。
3
缚心局
皇陵甬道的滴水声像极了合欢殿的更漏。
沈惊鸿将火陨铁薄片插入兽首衔环,青铜门开启的刹那,九盏人鱼灯自两侧石壁次第亮起。跳动的幽蓝火焰里,她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成七道,正对应穹顶的北斗杀阵。
出来。
银丝射向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