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面绽开红梅。窗外更夫刚喊过三更,打更声卡在喉咙里——他看见那翰林掀开染血的外袍,露出内里鹅黄襦裙。
姑娘好剑法。沈徽踏着血泊走来,绣春刀仍在鞘中,只是这招燕回旋使得急了些,倒像谢家枪法的变式。
沈大人眼力过人。云蘅撕下易容面具,露出眼尾朱砂痣,不过您漏看了一点——她突然掀翻酒桌,七柄淬毒袖箭齐发,刺客身上有漠北狼图腾,而兵部...上月刚批了三万副铁甲运往雁门关。
沈徽挥刀斩落暗器的瞬间,云蘅已跃上飞檐。她将染血的兵符抛向追兵:告诉四皇子,明日午时,我要在谢家旧宅看到当年卷宗。少一页,我就烧一册北疆军报。
更鼓声里,沈徽凝视掌心血迹。这血太冷,冷得像七年前刑场大雪。那时谢家小姐被射落的金步摇,此刻正别在他袖中——方才交手时,她分明是故意遗落的。
子时三刻,云蘅站在谢府废墟前。焦黑的梁柱间爬满忍冬藤,月光下像无数冤魂伸出的手。她将酒洒入尘土:父亲,当年您说忠义重于山,可这山河...她碾碎掌中枯叶,不过是被蛀空的朽木。
身后传来马蹄声,四皇子的玄狐大氅掠过残垣。云蘅转身轻笑:殿下可知,您那位好舅舅吞了五十万两军饷她抛出账册,黄河决堤那夜,他在翠微阁听曲呢。
萧景珩眼底翻涌着黑潮:你想要什么
要这盛世...云蘅拔下发间金簪,猛地刺入槐树,裂开一道照见鬼蜮的光!
惊鸦乍起,远处传来丧钟——三皇子遇刺身亡。
第四章
烬余香
沈徽闯进藏书阁时,云蘅正踮脚够最高层的《山河志》。月白中衣滑落半幅,露出肩头狰狞的箭疤。他鬼使神差般伸手,却在触及她肌肤前生生转向,抽出了那本泛黄的书册。
大人夜探闺阁,不怕污了清名云蘅拢衣回眸,发间金步摇在暗处幽幽闪光。正是他藏在檀木匣中的那支。
沈徽盯着她颈侧淡去的刺青——那是诏狱死囚的烙印。三日前他亲自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被某种药汁洗去了大半。姑娘可知,私逃诏狱该当何罪
死罪呀。云蘅忽的凑近,指尖划过他腰间绣春刀,就像七年前,沈指挥使私放谢家幺女...她满意地看着男人瞳孔震颤,那夜朱雀门十七具守军尸体,到现在还在护城河底沉着吧
烛火哔剥炸响,沈徽猛地扣住她手腕。云蘅吃痛松手,《山河志》跌落案几,飘出半页焦黄的军报。建武十二年冬,北疆副将沈砚通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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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会...沈徽喉间泛出血腥气。兄长被五马分尸那日,也是这般大雪。
沈砚将军的绝笔信,墨是用杜鹃花汁写的。云蘅任由他钳制,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阿徽最怕苦,药里记得放蜜。
禁锢的力道突然松懈。沈徽踉跄后退,撞翻青玉香炉,积灰扑簌簌落了满襟。他永远记得那个阴雨的黄昏,十三岁的自己躲在米缸里,看着锦衣卫将兄长的人头悬上城门。
令兄的玉佩,可是翡翠貔貅云蘅从袖中取出半块碎玉,我在漠北狼族的祭坛找到的,旁边还有...她顿了顿,三十六具孩童骸骨,最小的腕上系着长命缕。
沈徽的刀终于出鞘,却抵在自己颈间。当年兄长奉命调查漠北童祭,三日后就成了通敌罪人。原来淬毒的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张开。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云蘅俯身拾起军报,火漆封印上赫然印着萧氏皇纹:你看,我们都在同一局棋里。她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血丝,身子一晃栽进他怀中。
沈徽下意识接住,才惊觉她轻得似纸人。层层衣料下,心口处新伤叠着旧伤,最深的刀疤竟与兄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