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镜中鬼影
踏入城西陆记棺材铺时,铜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呜咽。堂内停放着七口黑棺,棺椁缝隙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掌柜缩在柜台后,浑浊的眼珠随着我腰间的玄铁令牌转动,喉结上下滚动:官爷可是来取...那具特殊的货
我反手抽出绣春刀:打开三号棺。诏狱囚犯临死前的低语犹在耳畔,而老吴在死者胃中发现的木屑,经比对正是此处棺木所用的南洋紫檀。掌柜哆哆嗦嗦地摸出钥匙,铁锁弹开的瞬间,腐臭混着曼陀罗香扑面而来。
棺内躺着具无头尸,青灰色皮肤布满尸斑,掌心却赫然纹着个扭曲的陆字。我燃起火折子凑近,尸体突然抽搐着坐起,断颈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乌黑蛊虫。虫群嗡鸣着扑向灯火,在墙上投下狰狞的人影。
小心!破空声擦着耳际掠过,萧寒声的绣春刀劈碎墙上铜镜。镜框轰然坠地,夹层里掉出张人皮面具。我拾起对着月光细辨,面具眼角泪痣的位置,与兄长右眼分毫不差,内侧还印着行暗红小字:戌时三刻,望仙桥见。
大人!门外传来小旗卫的惊呼,护城河又漂来具女尸!转身刹那,余光瞥见无头尸的手指正缓慢弯曲,指甲缝里渗出紫色液体。我扯下衣襟包裹人皮面具,跟着萧寒声冲出店铺,雪地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串梅花脚印,每朵花瓣都缀着新鲜血迹。
护城河边,老吴正蹲在新尸旁,银针已彻底发黑:七窍流血,内脏尽成黑水,和前几具尸体的死状都不同。他掀开死者染血的裙摆,脚踝处锁链缠绕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梵文咒印。我突然想起在群芳阁云韶尸体上看到的同样锁链,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大人看这个。老吴举起从死者口中取出的玉坠,雕工竟是太医院的院徽。就在这时,对岸望仙桥传来一声凄厉的钟响,戌时三刻已至。我与萧寒声对视一眼,同时朝着钟声方向狂奔,靴底碾碎薄冰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望仙桥中央立着面青铜古镜,镜面蒙着层白霜。镜前散落着十二支血梅簪,每支花蕊都嵌着西域曼陀罗籽。寒风卷着雪粒掠过,镜中突然映出云韶含笑的面容,她发间血梅簪正滴落新鲜人血,朱唇轻启:晚儿,你终于来了。
我猛地后退半步,绣春刀出鞘时划破掌心。镜中女子的衣摆无风自动,露出腰间玄铁令牌——那分明是我从不离身的信物。萧寒声的刀尖突然抵住我后心:别动。他的声音混着曼陀罗香气拂过耳畔,仔细看看,镜中人的影子。
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镜中云韶的影子竟与萧寒声重叠,而我自己的影子却诡异地扭曲成无头尸的形状。铜镜边缘开始渗出黑色液体,在空中凝成十二朵朱砂梅,每朵花都朝着我眉心飘来。
这是西域幻镜术。萧寒声的刀尖微颤,用活人魂魄炼制成镜灵,中术者所见皆为心魔。他突然将我往前一推,铜镜轰然炸裂,碎片中竟浮现出无数张熟悉的脸:兄长林昭、父亲、云韶,还有...我自己。每道幻影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也是药人。
残镜落地的刹那,望仙桥突然剧烈摇晃。我在坍塌的木板间抓住半块镜缘,却在碎片中看到萧寒声冷笑的面容——他的脖颈处,正有张人皮面具缓缓剥落。
第六章:诡影重重
望仙桥的残木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死死攥着半块铜镜碎片,碎片边缘的寒光映出萧寒声似笑非笑的脸。他脖颈处剥落的人皮边缘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十余名东厂番子举着火把疾驰而来,火光将雪地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林小旗,奉厂公之命,请你回东厂问话。为首的百户眼神阴冷,腰间绣春刀已经出鞘。我下意识握紧手中碎片,余光瞥见萧寒声不知何时已经将剥落的人皮重新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