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绪再难安宁。
我与禾年少相识,饥荒年里,两个弱女子经历的苦难自不必说。可如今天意难测,竟逼我与她在此时做出决断。
禾是有野心的,我见过她眼里对权和利的渴望,也见过她对挡路者和侵犯者的杀伐果断。
我捏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刺入肉中。如果禾真的要杀我,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禾动了起来。
禾的手轻柔地抚过我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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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预想中地寒刃,也没有痛苦的窒息。
她只是温和地替我捻了捻被角,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房屋。无边的黑暗中,只余下一声叹息。
从那之后,我和禾没有再说过话,她每天夜里都会出去,鸡鸣时归来。
在金梁会盟的前夜,她在我的枕边留下了一朵木芙蓉。
再未归来。
樊公子说她投了井,身体被泡的不成人样。
他还说,这是采苓,赠与我的,活下去的机会。
第二日,我换上了华丽的羽衣,鬓边别着那朵木芙蓉,登上了玉石堆砌的高台。
珍馐美馔遍布的酒宴上,我却看到了装备森严的守卫手里,闪着寒光的白刃。
一舞毕,在众人拥簇着的欢呼声中,我丢下了那朵芙蓉。
在人群的践踏下,它化成了一摊花泥,融在了散发着腥臭的土壤中。
樊公子那日少见的多饮了些酒。
他命人端上一樽酒盏,为我续上澄清的液体。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知道里面有特制的毒药,以便日后控制我为他卖命。
樊公子的脸上染了些绯红,他拍拍我的肩,笑道:
采薇,这一路,辛苦你了。
我知道,最后入陈的人,一定是你。
我笑起来,回应道:
那采苓呢公子不是最看重采苓吗
樊公子的神色短暂的呆滞了几秒,他笑了笑,背过身去。
采苓可不会毫无痕迹的给人下毒。
那日给你们塞绣花针的女人,她的尸体,我可是见过了。
全身水泡,肌肤全部溃烂,特别是那双腿,即便活着,怕也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张了张嘴,正欲搭话,他却摆了摆手,自顾自说着:
过去的事情不必多言,之后你入陈,要拿到布防图,杀忠臣,魅君王。
希望你能保持自己的心性。
好好,活、下、去
樊公子笑了起来,温柔,出尘,不带一丝攻击性。
人面兽心的东西。
7
大雪一连下了十几天,我穿着单薄的纱衣,蜷缩在一顶小轿中,被人抬进了陈宫。
忽地,轿上的帘子被人掀开,一阵冷气倒灌,让我不住瑟缩。
老嬷嬷语气轻蔑,向我解释道:
姑娘恕罪,楚次妃想看看姑娘。
我抬起头,看着金碧辉煌的阁楼,隔着珠帘与阁中人对望。
姑娘看着不过十一二岁左右,发间别着昂贵的玉簪,身披纯白的狐裘,领口金丝绣成的云纹栩栩如生。
不过片刻,老嬷嬷猛地拉上了小轿。小轿颠簸起来,晃晃悠悠的抬进了一处偏殿。
我抚上偏殿柱间的裂纹,指尖蒙上了一层灰,庭院里积雪深厚,让人难以行走。
穿着厚厚棉衣的老嬷嬷打着盹,我轻轻推了推她,问道:
嬷嬷,可有炭火和食物
老嬷嬷白了我一眼,操着一口陈国方言,骂骂咧咧地甩了两个烂芋头。
我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