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冰冷的青铜灯台旁，喉咙里还残留着实验室灭火器的干粉味道。透过雕花窗棂，晨光在云纹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编钟混着埙的乐声——这绝不是量子物理实验室该有的背景音。

    王上，该更衣了。苍老的声音在幔帐外响起，我下意识摸向白大褂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那台量子纠缠记录仪竟然跟着穿越了时空，屏幕在昏暗室内亮起幽幽蓝光。

    青铜镜里映出十二岁少年的面容，玄色深衣上的十二章纹刺得眼睛生疼。当宦者令捧着玉带俯身时，我忽然看清他后颈的墨色刺青——三条首尾相衔的怪鱼，和出土秦简上的阴阳家图腾一模一样。

    今日朝议，相邦可有奏陈我模仿着记忆里嬴政的语气，袖中的手指正在平板上快速滑动。实验室数据库里存储的《吕氏春秋》残卷正在自动比对，某个标红的段落突然开始闪烁。

    宦者令的瞳孔骤然收缩：相邦献太牢三牲，言及雍城近日...

    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不属于我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史书不曾记载，在嬴政加冠前的雨季，咸阳宫发生过连环命案。三位主张亲政的博士接连暴毙，太医令验尸后却在暴雨夜坠井而亡。

    我踉跄扶住错金案几，平板自动调出实验室的质谱分析程序。昨夜送来的黍米粥样本还在袖袋里，用银簪蘸取少许放入检测槽，屏幕上立刻跳出红色警告：乌头碱浓度0.3mgg。

    传令少府，取新郑产的红黏土来。我盯着宦者令骤然绷紧的肩背，《考工记》记载的吸附法在屏幕上泛着冷光。当十名寺人当众饮下解毒后的米粥，吕不韦手中的玉圭突然裂开细纹。

    暴雨拍打着章台宫的琉璃瓦，我藏在袖中的手指正划过平板上的咸阳城三维建模。根据热成像显示，西偏殿地砖下有异常空洞。当郎中令掘开第五块地砖时，三具缠绕着朱砂丝线的骸骨赫然显现——正是三月前失踪的占星师。

    王上圣明！蒙骜将军的甲胄撞出金石之声，我却看见吕不韦广袖中滑落的龟甲。灼烧的裂纹竟与平板显示的磁场扰动曲线完全重合，史书里轻描淡写的仲父专政，此刻在量子数据中显露出狰狞的维度褶皱。

    深夜，我摩挲着平板边缘的裂痕，实验室最后的监控画面突然自动播放。爆炸发生瞬间，显示屏上的希格斯场波动图，竟与今日章台宫上空的云气图惊人相似。当我想放大星图对比时，一滴水珠突然落在屏幕上，倒映出穹顶藻井中那双属于阴阳家的眼睛。

    第二章

    墨家机关道

    晨雾中的咸阳宫泛起铁青色，蒙恬甲胄上的霜花在踏入章台宫那刻开始蒸腾。他手中青铜匣表面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彩虹，我却注意到那些水珠始终维持着完美的球形。

    臣自太行墨家机关城，日夜兼程八百里。蒙恬单膝触地时，青铜匣与地砖碰撞出奇特的嗡鸣。我的量子平板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引力异常，局部重力加速度减少0.3ms。

    匣盖开启的瞬间，三十六盏青铜灯的火苗同时向中心倾斜。躺在玄色丝绸上的弩机泛着幽蓝，扳机处镶嵌的磁石竟排列成斐波那契螺旋。当我的手指掠过弩臂凹槽，皮肤突然感到静电吸附——这是超导材料才有的特性。

    钜子言，此物需经三重考验。蒙恬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他的瞳孔在特定角度下闪过数据流般的银光。我暗中启动平板的X射线扫描，发现他颅骨内嵌着米粒大小的青铜片。

    第一重机关是匣侧九宫格，每个格纹凹陷处残留着不同酸碱度的液体痕迹。我蘸取酒樽里的黍酒滴入第三格，青铜表面立即浮现出离子方程式：Cu

    +

    4HNO3

    →

    O3）2

    +

    2H2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