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看着她泪流满面却依旧凶狠瞪着他的样子，看着她不顾一切抓住他流血的手的样子……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情绪洪流冲垮了他心中那道自我惩罚的高墙。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而低沉的嗓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空旷的观测室内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打破了两人之间激烈的情绪漩涡。

    “他说得没错。”

    林小满猛地回头。

    旋转楼梯入口的阴影里，周景明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昂贵的羊绒大衣搭在手臂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深色高领毛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倨傲或算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小满从未见过的、近乎疲惫的平静，还有一丝……

    深刻的复杂。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服务器室，扫过林小满沾满鲜血的手和脸上的泪痕，最后定格在陈默苍白而震惊的脸上。

    “项目，不会没。”

    周景明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他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坦诚地迎向林小满戒备而愤怒的眼神。

    “学籍，也不会丢。”

    他转向陈默，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般的肯定，“校董会已经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网络舆情，你留下的证据链，以及…”

    他顿了顿，看向林小满，“林小满那份‘要么开除我，要么撤销处分’的辞职信，让他们意识到，这次踢到的不是铁板，是钛合金钢板。”

    他嘴角甚至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最终没有成功。“压力，现在全在校方和某些心虚的人身上。撤销处分，公开道歉，指日可待。至于那些技术…‘非法入侵’？不，那叫‘白帽黑客’的提前预警和漏洞修补，功远大于过。”

    他看着陈默，眼神复杂，“校方现在只想尽快平息风波，只要技术还在齐大，他们甚至可以把你供起来。”

    陈默眼中是巨大的、难以置信的困惑。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林小满死死按住。他嘶哑地问：“为什么？你…

    你为什么会…”

    他想说

    “帮我们”，但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无法相信。

    “为什么？”

    周景明重复了一遍，目光再次落在林小满脸上，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大概是因为，我父亲在电话里，用我从未听过的语气说了一句：‘那个姓林的小姑娘，够烈，够狠，也够担当。周家不怕对手狠，就怕继承人眼瞎。’”

    林小满浑身一震。

    周景明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他第一次，因为‘外人’，骂了我。他说，他看到了周家下一代掌舵人最需要却最缺乏的东西

    ——

    为了守护核心价值敢于玉石俱焚的决断力。他还说…”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兔子快跑’的灵魂，不是技术，不是资本，是这个叫林小满的女孩。没有她，陈默的技术只是一堆代码，周家的资本也毫无意义。”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空旷的观测室。林小满忘记了哭泣，陈默忘记了手上的剧痛，都怔怔地看着周景明。

    “所以，”

    周景明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清晰和决绝，“停止内耗吧。敌人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忠通快递不会甘心失败，刘浩那种跳梁小丑也随时会反扑。”

    他抬起头，看向观测室上方那个巨大的、笼罩在黑暗中的圆顶，“这地方，我欠她一个承诺。也欠你们…

    或者说，欠未来一个交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全新的、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