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发间新别了支木簪——是陈墨在塞北用冰棱刻的,此刻却沾满血腥气。指尖悄然扣住袖中玉蝉残片,那是洛无涯留下的最后信物,蝉翼纹路在掌心硌出红印。
还记得破庙的雪夜吗我忽然开口,你抱着冷馒头哭,说‘想有个地方,冬天能喝上热汤’。现在听风客栈的汤锅里,还煨着你最爱喝的豆腐羹。柳如烟的刀刃抖了抖,我趁机旋身,指尖点向她神门穴——正是当年在雪原教萧寒的归心式起手式。
她踉跄后退,木簪跌落瓦面:你早就知道我是东厂细作我接住滚落的木簪,簪头的冰棱刻痕已磨钝:洛无涯临终前,在我掌心写了‘狼首皮,燕子血’——铁血卫的狼首令牌浸过北狄狼皮,而你的刀,却带着燕子楼秘制的止血散味道。
远处传来瓦片碎裂声,十八道玄色身影破雾而来。萧寒的玄铁斗篷扫过屋脊,寒江剑穗子上的鹿皮绳已磨得发白,却还系着苏枕雪当年送的银铃铛——此刻铃铛哑着,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交出心经,我保你们全须全尾离开京城。他望向柳如烟时,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快得像流星划过冰原。
我忽然笑了,笑声惊飞檐角栖鸦:保我们三年前你在密函里掺雪兰香,两个月前在铁血牢故意留半片定情玉佩,昨夜又让柳如烟在冰窟外等了三个时辰——萧寒,你当我读不懂燕子楼的‘三叠密语’掏出他遗落的玉佩残片,断口处新刻的北字清晰可见——那是北狄文里等的意思。
他的剑尖猛地垂落,寒江剑在月光下映出三道剑痕——正是我三年前教他的逆江三斩,却永远少了最后一式归心。魏忠贤要的不是心经,是借你的人头,坐实燕子楼通敌的罪名。他忽然压低声音,斗篷下露出半片染血的素笺,这是东厂暗网名单,破庙的孩子们……
话未说完,琉璃瓦突然炸裂。三道黑影从天而降,领头者握着绣春刀,刀柄刻着五爪金龙——是魏忠贤的贴身侍卫血滴子。柳如烟突然扑过来,替我挡住致命一击,鲜血溅在我衣襟上,染湿了苏枕雪绣的燕子:陈墨那呆子,总说我算错了人心……
我接住渐渐冰冷的她,木簪上的冰棱刻痕刺痛掌心。萧寒的寒江剑终于出鞘,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却在刺向血滴子时,剑风偏了寸许——那是当年我教他留一线生机的执念。走!去玄武门!他踢开追兵,指向紫禁城方向,督主的龙纹密函在奉天殿,只要公布……
苏枕雪的喊杀声突然从下方传来。她举着从牛大柱那顺来的狼牙棒,正追着三个铁血卫打,鬓角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叶孤舟你敢死在屋顶,我就把心经垫桌脚!牛大柱扛着昏迷的陈墨,腰间别着从六扇门顺的令牌,见我看来,扯着嗓子喊:奶奶的,这破京城的瓦片比塞北冰棱还滑!
我们在屋脊上奔逃时,我忽然想起洛无涯说的换骨诀——原来萧寒从未背叛,他袖口的冰原狼纹,不过是染给东厂看的戏服,就像我藏起的柳叶刀,终究是为了护住身后人。玄武门的城墙上,魏忠贤的灯笼阵已摆开,九十九盏狼首灯围成圆,像极了冰原上的玄冰阵。
萧寒!我突然停步,将心经塞进他掌心,当年在雪原,你说‘大哥的燕子三抄水像流星’,现在该让流星,照亮别人的归程了。施展出燕子三抄水最高境,足尖轻点九盏狼首灯,火光次第熄灭,黑暗中,苏枕雪的狼牙棒砸向最后一盏灯的声音,比任何江湖秘传都响亮。
萧寒的寒江剑在此时刺入魏忠贤的肩井穴,却被他袖中机关射出的弩箭贯穿手掌。我接住坠落的他,看见他掌心还刻着当年我们在雪地里写的归字,血珠顺着笔画滴落,在城砖上开出小小的花。苏枕雪撕下半幅裙摆替他包扎,嘴上骂着笨蛋,眼里却泛着水光——像极了十二岁那年,他替她挡住人贩子时,她掉的眼泪。
五更天,六扇门的囚车押走魏忠贤余党。我望着萧寒手腕上的铁铐,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