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乾元历三百二十七年,霜降。
楚风蹲在断壁残垣间,指尖抚过母亲半掩在瓦砾中的绣帕,绣线早已被血渍浸透。三天前,叶国与苍国的铁骑踏碎了这座名为青岩的小镇,他亲眼看见父亲被流矢贯穿咽喉,妹妹被战马拖行至街角——那些飞溅的血珠,至今还凝固在他瞳孔里。
唯有力量,方能止戈。少年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远处忽然传来枯枝断裂声,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灰袍老者正被七名黑衣人围在山坳间,老者左袖染血,却仍以枯枝为笔,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道金光流转的卦象。
巽风卦·破!楚风抄起半截木棍,朝着
的黑衣人后颈砸去。他自幼在山林间奔走,对地形熟稔无比,此刻引着黑衣人踩进捕兽夹,又用藤蔓绊倒两人,竟在乱局中为老者辟出一条生路。
小友天赋异禀,可愿随老夫修卦老者抚须而笑,眼中闪过惊诧。楚风这才看清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盘上玄机二字古朴苍劲——竟是隐世宗师玄机子。
三个月后,青岩山巅。楚风指尖凝出一缕微风,将三丈外的落叶卷成漩涡。清风卦入门尚可,但须知卦术之本,在于与天地共鸣。玄机子负手而立,忽然抛出一枚玉简,明日你便下山,去寻叶国公主叶璃。她颈间的凤鸣玉,可助你窥破音律与卦术的契合之道。
叶璃正坐在梧桐树下抚琴,指尖流出的《清平调》忽然走调。她抬眼望去,见一名青衫少年攀着院墙跌进来,怀中还抱着两坛桂花酒。
姑娘可是遇到麻烦楚风抹去额角汗水,瞥见街角埋伏的山贼正蠢蠢欲动。他屈指一弹,酒坛炸裂的瞬间,石肤卦已覆满全身,紧接着挥拳带起清风卦的气旋,将三名山贼掀翻在落叶堆里。
公子之卦术,竟能与自然之力如此贴合叶璃目露异彩,摘下鬓间玉簪轻挥,琴弦突然爆发出金芒,缠绕住企图偷袭的山贼手腕。楚风这才惊觉,她每拨一弦,便有卦象在琴弦间闪现,竟是将音律化作了卦术媒介。
半月后,叶国都城天启城张灯结彩,皇家卦术比试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楚风站在演武场中央,面对第五名挑战者——御魂宗的少宗主雷烈。
雕虫小技!雷烈暴喝一声,周身泛起赤红纹路,竟是以血魂卦燃烧精血提升战力。他挥拳砸来,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楚风却不闪不避,双掌合十间,清风卦与炎龙卦竟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风火燎原!
青色与赤色的能量风暴席卷全场,雷烈被震飞十余丈,胸前衣甲尽碎。全场寂静片刻,继而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高台之上,叶国皇帝捋须微笑,却没注意到阶下大臣们交换的阴鸷眼神。
深夜,楚风在客栈闭目修炼,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那是暗黑卦术特有的气息!窗纸噗地被洞穿,墨羽如夜枭般扑来,指尖黑雾凝成利刃,直取楚风咽喉。
来得好!楚风旋身避开,袖中甩出三道符篆,正是玄机子新授的雷耀卦。蓝紫色的雷电在室内炸裂,墨羽慌忙结出暗影护盾,却见楚风已与叶璃背靠背站定,后者琴弦轻颤,竟以《将军令》为引,催生出护体罡气。
阴阳共济,天地为鉴!玄机子的声音忽然从屋顶传来,老者凌空而立,罗盘飞旋间,三才卦阵将三人笼罩。墨羽的暗黑术法撞上卦阵,竟如泥牛入海,他脸色剧变,化作黑烟遁走前,留下一句阴狠的威胁:幽冥阁,不会放过你们。
硝烟散尽,楚风望着掌心未褪的雷光,忽然想起玄机子曾说过的话:卦术之道,不在杀伐,而在平衡。他转头看向叶璃,见她正用丝帕擦拭琴弦,眸中倒映着窗外明月。
明日,我们便去灵卦山吧。少年握紧拳头,声音里带着破竹之势,这乱世的硝烟,终有一日会被正义的卦象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