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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寄的信

    深秋的雨裹着寒意,小娟握着建光的墓前最后一束雏菊,花瓣在风中簌簌飘落。她从包里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信纸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却始终未拆封——那是建光离世后,她在工作室图纸里偶然发现的。

    小娟: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手术台上了。癌细胞扩散得比医生预想的更快,签字时笔尖在同意书上洇出好大一团墨渍,突然就想起你在图纸上画错线条时,急得直跺脚的样子。

    那天在茶馆,我看着你耳后若隐若现的雏菊项链,多想伸手替你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可低头看见无名指上的婚戒,突然就清醒了。你说后悔没能勇敢,其实我何尝不是当年在工地仓库,你递来的绿豆汤,我偷偷喝了整整三个月。

    知道你离婚那晚,我在阳台上抽了半包烟。妻子问我怎么了,我望着楼下空无一人的街道,说想起了一个老朋友。她递给我温热的牛奶,说:要是放不下,就去见一面吧。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心底的月光。

    原谅我选择用这种方式告别。别责怪自己,也别总去工作室的天台发呆,那里风大。我把你送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藏在面馆后厨第三块砖下,扉页新写了些话。

    建光

    小娟跪在墓碑前,信纸被雨水晕染得字迹模糊。她突然想起去面馆找书的那个傍晚,砖下只找到一把生锈的雏菊发卡,和一张被白蚁蛀穿的纸条。而此刻,她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中间赫然留着被化疗药物腐蚀出的破洞,最后几行字永远消失在了时光里。

    远处传来救护车尖锐的鸣笛,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寒鸦。小娟将残信折成纸船放进墓前的水洼,看着它载着未尽的话语,漂向看不见的远方。

    未寄的信(续)

    残纸船顺着墓前的水洼漂向排水沟,转眼便消失不见。小娟久久跪在原地,膝盖早已被浸透的泥土冰得失去知觉。直到暮色四合,守墓人来提醒闭园,她才机械般起身,将湿透的信纸碎片拢进信封,贴身收好。

    回到工作室时,月光正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室内。小娟打开保险柜,取出建光留下的牛皮纸袋——里面除了那份画满雏菊的设计图,还有张模糊的电影票根,日期正是她婚礼次日。那天暴雨倾盆,建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电影院,看着荧幕上的爱情故事,将写了又撕的告白信揉成纸团。

    接下来的日子,小娟陷入了近乎偏执的寻找。她翻遍建光曾经工作过的工地旧址,在拆迁后的瓦砾堆里徒手刨挖;联系所有共同认识的旧同事,甚至找到了建光妻子。那位素未谋面的女人红着眼眶递来一个铁皮盒,里面是建光化疗期间画的素描,每张纸上都有戴着雏菊的女孩侧影。

    他总说,有些喜欢只能藏在画里。建光妻子轻声说,最后那段时间,他总在梦里喊你的名字。

    三个月后的深夜,小娟在整理旧物时,发现建光送的《霍乱时期的爱情》书脊里夹着张字条。泛黄的纸上只有一行字:原来一生一世那么短暂,短到来不及说一句再见。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像是无数个深夜眼泪的见证。

    次年春天,小娟推掉了所有工作,独自踏上旅途。她沿着建光生前日记里记录的路线,走过他们曾约定要去的江南小镇,站在油菜花盛开的田埂上,对着空荡荡的风诉说那些永远无法回应的思念。回程时,她带回一把雏菊种子,种在工作室的天台上。

    又是一年深秋,小娟收到建光儿子寄来的信。少年在信里说,他在父亲遗物中发现了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写着:若有来生,愿在对的时间,与你共赏花开。信纸末尾,少年稚嫩的笔迹写道:小娟阿姨,爸爸画的画我都看过了,您真的很美。

    小娟站在雏菊盛开的天台上,看着夕阳将花瓣染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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