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琴房的门虚掩着,一缕阳光从门缝中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林萧萧抱着厚重的乐理课本,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生怕打扰到可能在里面练习的同学。
然而,一阵清冽如泉的古琴声已经先一步钻入她的耳中。
那琴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她的心底响起。林萧萧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脚步凝滞在原地。她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泠泠七弦上,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冰晶,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哀愁。
琴房中央,一个修长的背影正对着窗户而坐。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肩头,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他微微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林萧萧认出那是《松风寒》,一首她只在录音里听过的古曲。但录音里的版本与此刻亲耳所闻相比,简直如同赝品之于真迹。琴声时而如松涛阵阵,时而似寒风呜咽,将那种孤高绝傲的意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门边的谱架,发出一声轻响。
琴声戛然而止。
那人回过头来,林萧萧这才看清他的面容——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一双眼睛黑得深邃,却又冷得像冬日的湖水。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眉宇间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林萧萧慌忙道歉,脸颊因为自己的冒失而微微发热。
那人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打量着她。林萧萧注意到他的睫毛出奇的长,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沈寒。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冷,如同他的琴声。
啊林萧萧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他简短地解释,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抚,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泛音。
哦!我是林萧萧,音乐学院研究生,主修音乐学。她急忙自我介绍,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本来是来琴房拿资料的,没想到有人在...您的琴弹得真好。
沈寒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赞美,但表情依然冷淡。他转回身去,似乎准备继续弹奏,这明显是个结束对话的信号。
林萧萧本该识趣地离开,但那首《松风寒》的余韵仍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她鼓起勇气,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个...沈老师,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沈寒的手指停在琴弦上方,没有回头:我不是老师。
那...沈先生林萧萧试探着换了个称呼,您刚才弹的《松风寒》,第三段的那个泛音处理,和常见的版本不太一样...
沈寒终于再次转过身来,这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讶:你听出来了
林萧萧点点头,眼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亮:我在做古琴音乐传承的研究,听过很多版本的《松风寒》,但您刚才的演绎...特别不一样。那种孤寂感,像是...她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像是站在高山之巅,四周只有松树和寒风。
沈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会弹古琴吗
会一点基础。林萧萧老实回答,但远不及您。
过来。沈寒示意她坐到琴凳的另一端。
林萧萧惊讶地睁大眼睛,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当她靠近时,闻到了沈寒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一丝墨香,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沈寒将琴推到她面前:弹一段给我听。
林萧萧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指放在琴弦上。琴身还残留着沈寒手掌的温度,这让她莫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