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阶比想象中要长,仿佛通往地心深处。随着深入,温度急剧下降,沈怀呼出的白气在灯光下如幽灵般飘散。
当最后一级台阶终于出现在脚下时,沈怀举起煤油灯环顾四周。地窖比预想中要大得多,几乎有半个前厅大小。四壁是粗糙的砖石结构,墙角结着厚厚的蛛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窖正中央——那里摆着一口红漆棺材,棺盖上压着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
这...这不合常理。陈大夫的声音在发抖,谁会把棺材放在自家地窖里
沈怀缓步走近棺材,发现棺木四周的地面上画着一圈复杂的符文,像是用血与朱砂混合勾勒而成。更诡异的是,棺材周围整齐地摆放着七盏油灯,灯盏早已干涸,但灯芯却像是新换的。
七灯引魂阵...沈怀想起《清泉镇志》上的记载,这是最凶险的招魂术。
他刚要伸手触碰棺木,陈大夫突然拉住他:等等!你看这个——
陈大夫指向棺材一角。在那里,棺木与地面的缝隙中,探出一截纤细的白色物体。沈怀俯身细看,顿时如坠冰窟——那是一截人类的手指骨,指节分明,在灯光下白得刺眼。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指骨上套着一枚青玉戒指,戒面上刻着一个清晰的苏字。
这是...苏挽晴的遗骨陈大夫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她不是应该葬在祖坟吗怎么会...
沈怀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被棺材另一侧的发现吸引——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供桌,上面摆着一个褪色的牌位。牌位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爱女苏挽晴之位。
供桌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纸页。沈怀拾起一张,上面是娟秀的字迹,像是少女的日记:
腊月初七,父亲说已经准备好了。明日李家来人,一切就会结束。我不怕死,只怕死后仍不得安宁...
另一张纸上字迹更加凌乱,像是仓促写就:
他们骗了我!那不是婚礼,是葬礼!父亲啊父亲,你为何要亲手将女儿送入黄泉我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纸页最后的落款是光绪十九年腊月初八子时,正是三十年前的今天。
沈怀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煤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与此同时,他怀中的铜油灯毫无预兆地变得滚烫,烫得他胸口一阵刺痛。
沈先生!陈大夫突然惊叫一声,指着棺材,你看到了吗
沈怀抬头,只见棺材缝隙中正缓缓渗出一种暗红色的液体,在煤油灯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液体流过地面上的符文,那些符文竟开始微微发光,如同被唤醒的毒蛇。
快走!陈大夫一把拉住沈怀的胳膊,这地方不对劲!
两人刚转身要跑,地窖的门却突然砰的一声自动关闭。煤油灯的火苗疯狂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更可怕的是,那七盏干涸的油灯突然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棺、棺材!陈大夫的声音已经变调。
沈怀回头,只见棺材上的青石板正在缓缓移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推动。随着石板的移位,更多的暗红色液体从缝隙中涌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是血。
帮我推开地窖门!沈怀冲向台阶,陈大夫紧随其后。就在他们即将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青石板从棺材上滚落,砸在地上碎成两半。
沈怀忍不住回头看去。棺材盖正在缓缓打开,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手指上戴着与那截指骨上一模一样的青玉戒指。与此同时,七盏油灯的光芒突然大盛,将整个地窖照得如同白昼。
在那刺目的光芒中,沈怀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从棺材中缓缓坐起——长发披肩,素衣如雪,正是他昨夜见过的苏挽晴。只是此刻的她不再透明,而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