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她本能地向老师寻求帮助,却只能草草了事。
白晏清请了晚自习的假,黄昏的走廊空无一人,白晏清抱着洗衣盆走向水房时,江雨薇的高帮鞋跟声如影随形。你以为告状有用她新做的猫眼美甲刮过白晏清怀中湿漉漉的校徽,我爸捐的钢琴还在音乐厅刻着名字呢。
洗衣房最后一台滚筒洗衣机吞吐着泡沫,白晏清看着自己的校服在漩涡中沉浮。江雨薇突然扯出那件沾满奶渍的毛衣,钻石美甲勾住袖口线头:听说这是凌学长送你的生日礼物撕裂声混着下水管道的呜咽,毛线崩断的脆响让她想起储物柜铰链生锈的哀鸣。
白晏清蹲在溢满泡沫的水洼里,捡起被绞碎的物理笔记残页。凌越用红笔标注的重点题型正在泡沫中溶解,而江雨薇甩在墙上的湿巾正缓缓滑落,像极了钢琴室里那架三角钢琴上永远擦不净的校董名牌。
江雨薇补妆的粉扑声渐渐远去,白晏清终于敢松开咬出血的嘴唇。唇膏从口袋里滑落,滚进污水里的刹那,她看见隔间门板背面用口红写着去死,鲜红的字迹叠在无数陈年咒骂之上,最新那行小字还粘着亮片:凌越迟早会恶心你。
突然江雨薇残留的香奈儿香水的尾调钻进鼻腔,刺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泪水开始连成串往下坠,在下巴汇成晶亮的细流,有几滴滑进衣领,在胸前的物理竞赛徽章上积成微型水洼——那是凌越送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此刻倒映着她扭曲变形的哭脸。
第二天江雨薇将白晏清堵在实验楼后的樱花树下,树冠正筛下支离破碎的月光。她新做的美甲抵住白晏清锁骨处未愈的抓痕,香奈儿香水的尾调裹着威胁漫进呼吸:再敢和凌学长说话,下次泼的就不是牛奶了。
白晏清的后腰撞在树干凸起的瘤结上,书包里物理笔记的金属书签硌得肩胛生疼。江雨薇突然扯下她马尾辫上的凌越曾经送的发绳,发丝散落的瞬间,远处高三楼的灯光恰好扫过——凌越倚在连廊栏杆边的剪影,像一柄银匕首刺进瞳孔。
白晏清痛恨自己的无能,她不想去麻烦凌越,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他的高考。
于是白晏清开始精确计算与凌越的时空错位。早读铃响前五分钟抱着作业本穿过樱花小道,在凌越惯用的高三自习室门口留下错题本便匆匆离去。物理竞赛班的玻璃窗上,她用修正液画了条银河分界线——这边是凌越讲解天体物理的草稿纸,那边是她故意打翻的蓝墨水。
最煎熬的是每周三的社团活动日。天文社的望远镜仍残留他调试时的手温,白晏清却把自己锁在器材室,透过门缝看他教新生辨认猎户座。江雨薇时刻的出现,像毒藤般提醒着那天的威胁。
高三拍毕业照那天,白晏清躲进图书馆。霉味与樟脑丸的气息中,她听见凌越的脚步声在木地板奏出《致爱丽丝》的变奏。他举着找到的错题本立在光影交界处,蓝风铃香惊动了尘封书页间的蠹虫。
为什么躲我他的问句撞碎在《天体物理学概论》的书脊上。白晏清盯着他袖口洇开的钢笔墨水——那是她上周故意泼洒的银河,此刻正吞噬他腕间的红绳风铃。
凌越突然抽出她紧攥的物理笔记,被泪水泡皱的页角露出半截字条:【你要去更亮的星系】。
他指尖抚过自己画的解题小熊,发现小熊耳朵处多了一滴干涸的泪痕,晕开的墨迹像颗坠毁的流星。
保重。白晏清抢回笔记夺门而出时,撞落了他别在领口的毕业纪念徽章。金属徽章滚进古籍室最深的阴影里,背面刻着的少女名字的缩写,在尘埃中渐渐模糊。
3
校园霸凌的阴影
高考结束那晚,白晏清蜷在宿舍床铺听楼下的欢呼声。江雨薇塞进储物柜的告别礼物正在墙角发酵——混合酸奶与颜料的不明液体浸透的她珍藏的竞赛班合影和被红墨水泡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