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菩提裂开的时空罅隙。
尸体袖中滑落的半枚青铜傩面内侧,刻着伽蓝印·庚辰密文。当燕七将傩面扣在脸上时,二十年前的莫高窟藏经洞浮现眼前:年轻时的师父正将燕家名册递给黑衣人,羊皮卷末端朱砂印鉴渗出鲜血。
暴雨转为流沙击打窗棂,藏经阁书架翻转成莫高窟经变壁画。燕七看见自己十二岁的剪影在壁画上奔逃,身后追击者竟显现宇文昭的面容。壁画供养人突然转头低语:双子同归,业火焚罪。
转经筒从《降魔变》壁画坠落,筒身于阗梵文与血玉菩提裂痕同步延伸。当她逆时针转动经筒,现实中的星图骤然坍缩,映出小沙弥在月牙泉舀水的倒影——那陶罐纹路与母亲陪嫁的龟兹佛具毫无二致。
虚空传来父亲的声音:七月初七,玉门故道...燕七挥刀斩裂屏风,却见宇文昭展开的《丝路堪舆图》上,血渍轨迹与地窖砖痕完全重合。图中伽蓝印标记处,师父的雪鸮私印正在渗血。
燕七将驼铃系在赤色假发末端时,沙州烽燧腾起的狼烟正染红半边天穹。她用波斯黛膏描出西域女子特有的上挑眼线,腰间蹀躞带暗藏三十六枚银针——这些淬毒暗器是用宰相府侍卫的昙花纹袖扣熔铸而成]。商队首领骨力阿罗递来通关文牒时,指尖刻意划过她掌心结痂的刀痕:小娘子该在龟兹王帐跳胡旋舞,何必跟着驼队吃沙
血玉菩提行至玉门故道时突然发烫,在虚空中投射出莫高窟九层塔虚影。商队老驼工跪地叩拜的间隙,燕七瞥见沙丘裂隙伸出壁画上的飞天手臂,枯骨指节攥着与幼弟同款的鎏金转经筒]。当她想凑近细看时,那手臂忽化作流沙,只留半截《金刚经》梵文帛书缠在骆驼刺上。
月牙泉芦苇荡蹲踞的癞头僧人,正用降魔杵搅动血色泉水。他褴褛僧袍下若隐若现的金线伽蓝印,与父亲临终呓语完全吻合。施主可知第17窟《五阴炽盛图》缺了哪一劫僧人浑浊瞳孔倒映出她易容前的模样,枯掌在沙地画出燕家族徽。
推开藏经洞斑驳木门时,尸毗王割肉喂鹰图突然流动起来。壁画上的鹰喙叼着血玉菩提,跪地献祭者面容竟与师父年少时画像重叠。供养人题记天宝三载燕国公敬绘字样,与她家族谱记载的灭门时间产生二十年悖论——那时父亲本该是垂髫孩童。
暗格内《沙州刺史上柱国燕公墓志》载明:燕氏祖上借修补壁画之名,盗取于阗国供奉的轮回镜。为镇压佛宝怨气,每代需献祭一子剜心供于第17窟]。而现任守窟人雪鸮的通缉画像,正贴在师父三年前失踪告示的位置。
破门而入的西域马贼瞳孔泛着血光,燕七甩出蹀躞带银针,毒液腐蚀壁画露出底层《地狱变相图》。被刺中者皮肤浮现朱砂批注,与灭门案卷宗笔迹同源]。血玉菩提在混战中吸附鲜血,将《丝路堪舆图》纹路烙在她脊背,灼痛感如业火焚心。
垂死的马贼头目突然用父亲声调嘶吼:七娘快走!劈开其胸甲后,心口纹着的迦陵频伽家徽正渗出血泪]。藏经洞在此刻剧烈震颤,十二岁的自己从壁画跃出,将染血襁褓塞进她怀中。
宇文昭箭矢射穿最后一名马贼时,其腰间佩玉与血玉菩提拼合成完整星图。藻井坠落的金粉凝成梵文:守镜人即盗镜人,弑亲者方为至亲。燕七抚过宇文昭后颈烧伤疤——那正是灭门夜被父亲重剑灼伤的印记。
血玉菩提坠入月牙泉的刹那,水面凝结成青铜镜面。燕七看见十二岁的自己从镜中浮出,手中转经筒刻着伽蓝印·庚辰——正是宰相府侍卫尸体遗留的青铜傩面内侧铭文]。芦苇荡无风自动,每根苇杆都渗出暗红液体,在沙地勾勒出敦煌二十八宿星图。
琵琶破阵乐穿透沙暴,十二名袖绣银昙花的
黑衣刀客踏着星位逼近。为首者摘下青铜兽首面罩,露出与宇文昭七分相似的脸:雪鸮大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