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硬,冷汗涔涔。
王掌柜的下场告诉他们,贪墨绝无好果子吃。
刘把头和赵把头的经历又告诉他们,只要账目没大问题,这位少东家也并非不讲道理。
可问题是,他们的账上,到底有多少是合理损耗,又有多少是一时糊涂呢
此刻,沈重那平静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下一位。沈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位掌柜的心齐齐沉到了谷底。
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位掌柜粗重的喘息,还有王掌柜若有若无的呜咽。
赵把头退到一旁,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沈重,不敢再多言语。
沈重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五位掌柜,他们如同被寒风扫过的鹌鹑,瑟缩在椅子里,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福安县张记商号的张德发。
张掌柜,沈重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张德发心上。
哎!在,在!少东家!张德发猛地弹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挪到前面,两只手抖得厉害,把账本递了过去。
少东家,这......这是福安县的账,您......您过目。
沈重接了账本,没急着翻,反是看向张德发:张掌柜,方才我算临江县账目时,你好像有点坐不住了
张德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有!少东家您可误会了!小人是......是关心您,怕您算账太久,身子乏了!对,怕您累着!
哦是这样沈重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那倒是有劳张掌柜惦记了。不过这算账嘛,急不得,还得一笔一笔来。老福叔。
沈福应声上前,从沈重手里接过账本,翻开,嗓音清晰地念起来:
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三月初一,进盐四百斤,出三百一十斤,入银十五两五钱......
噼里啪啦!
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动静,比刚才敲打刘把头、赵把头时还要急促几分,敲得人心头发慌。
张德发杵在一边,汗珠子滚滚而下,袖子就没停过擦额头的动作,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死死捕捉着算盘上的每一声响动。
他账上做的手脚,自问比王掌柜那个蠢货要精细得多。
不是明晃晃地克扣,而是藏在采买、伙计工钱、铺面修缮这些零碎名目里,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挪银子。
他本琢磨着天衣无缝,可听着沈重手底下那快得邪乎的算盘声,心里头那点底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停。
沈重突然出声。
张德发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重抬起头,看着他肥胖的脸。
张掌柜,你这账上记着,四月份采买笔墨纸张,花了三两银子
是......是啊少东家,张德发嗓子发干,硬撑着,铺子里迎来送往,记账算账,这笔墨纸张用得快......
用得快沈重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点什么。
我看过其他几家铺子的账,最多的,也没花销超过一两银子。
怎么,你福安县是拿墨锭当柴禾烧了,还是说,你们用的是那价比黄金的贡纸糊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