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陌生人向她伸出援手。她将纸条藏进内衣口袋,那里已经收集了好几张类似的联系方式:程朗的法律援助、妇女庇护所的热线、现在又多了一个法院内部人员的支持。
回到病房,宁婉发现母亲来了,正在整理她明天要穿的衣服——一套保守的深蓝色套装,程雪建议的,为了给法官留下稳重可靠的印象。
明天我陪你去。母亲说,语气不容反驳,已经请好假了。
宁婉想反对,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自从知道许明远的真面目后,母亲仿佛老了十岁,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头发几乎全白。但她眼中的坚定从未减弱,像盏永不熄灭的灯。
小雨怎么样母亲问,手里不停地将衣服熨烫得一丝不苟。
好多了。宁婉坐在窗边,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张护士说两周后可能不用呼吸机。
母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等她出院,就住我那里。你爸已经把客房改成婴儿房了。
宁婉没有回答。这个看似简单的提议背后是一个痛苦的现实——即使赢得官司,她和女儿的未来依然充满不确定性。没有工作(许明远强迫她辞职),没有积蓄(所有账户都被冻结),她甚至没有一个安全的住所。
程律师说,如果一切顺利,我可以分到部分财产。宁婉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足够我和小雨重新开始。
母亲放下熨斗,走过来抱住她:先打赢明天的官司,其他的慢慢来。
那一晚,宁婉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预演明天可能发生的各种场景。许明远会如何辩解他的律师会提出什么刁钻问题她能否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冷静
天蒙蒙亮时,她才勉强睡着,却梦见自己站在法庭上,张口却发不出声音,而许明远坐在旁听席上微笑,怀里抱着小雨...
——
法院大楼庄严肃穆,高大的石柱投下长长的阴影。宁婉和母亲、程雪一起走上台阶时,一群记者突然围了上来,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
宁女士,您真的患有产后抑郁吗
您对丈夫指控您捏造家暴证据有何回应
据说您之前有过精神病史,这是真的吗
问题像箭一样射来,宁婉僵在原地,呼吸困难。程雪迅速挡在她前面:无可奉告。一切等法庭裁决。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下,许明远迈出车门,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记者们立刻调转方向,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许先生,您对妻子的指控有何评论
您真的虐待她了吗
您会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吗
许明远停下脚步,表情沉重而克制:这是一个艰难的时刻。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我深爱我的妻子和女儿,相信法律会还我们家庭一个公道。他看向宁婉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困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她们。
这番表演令人作呕,却效果显著。几个女记者露出同情的表情,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宁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帮助她保持冷静。这就是许明远的策略——扮演受伤的好丈夫,把她塑造成精神不稳定的恶妻。
我们进去吧。程雪低声说,拉着宁婉的手臂,别看他,别回应。
法庭内部比想象中小,装修简朴,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旁听席已经坐了不少人,宁婉认出几个许明远的商业伙伴,还有那个曾在家宴上对她毛手毛脚后被许明远警告过的供应商。他们整齐地坐在许明远一方,像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另一边,只有程朗孤零零地坐着。看到宁婉,他微微点头,眼中是无声的支持。宁婉没想到他会来,这个小小的善意让她喉咙发紧。
许明远的律师团队占据了整整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