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唇形,分明是:
明日该换你了。
5.
晨雾中的阳谷县浸在血色里。
我攥着那枚刻有莫小乙的铜顶针,指腹摩挲过内侧凹槽时。
突然触到几道细密的纹路——
借着破晓的天光,才看清是七道极浅的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反复刮划留下的计数。
第七道刻痕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客官醒得真早。
店小二的声音从门缝里渗进来,甜腻得像是蜜里调了尸油。
我猛地回头,看见一只青白的手正从门板缝隙间缓缓挤入。
指尖挂着个竹编食盒,蒸腾的热气里混着某种肉质腐败的甜腥。
武掌柜特意嘱咐送来的......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铜顶针闪着寒光,说是补补元气。
食盒掀开的瞬间,我胃里翻涌起酸水——
六个雪白的炊饼整齐码放,每个表面都烙着清晰的指痕。
最中间那个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粉红色的馅料,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微微鼓动。
咚。
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店小二的手触电般缩回。
食盒翻倒,滚出的炊饼在地板上骨碌碌转着圈。
最终停在我脚边时,表皮啪地绽开——
半颗浑浊的眼球从裂缝中挤出,瞳孔里映着张扭曲的脸。
是我的脸。
我踹开后窗翻进小巷时,整条街正弥漫着诡异的桃红色雾气。
武家炊饼铺的烟囱突突冒着粉烟。
蒸得招牌上的朱漆不断剥落,露出底下原本的字迹——
莫氏人偶铺
褪色的匾额上还粘着半张黄符。
朱砂画的咒文早已模糊,只能辨认出镇魂二字。
后院的古井边,潘金莲正跪坐着梳头。
三尺青丝铺了满地,发梢却诡异地扎进土里,像老树的根须般蠕动。
她梳齿每刮一下,就有大把带着毛囊的头皮脱落,露出底下粉白的肉质——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头皮,而是新揉好的面团。
娘子可知武大郎去哪了
我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她脖颈猛地扭转一百八十度,金镯在晨光下泛着血色的光:相公去送......
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嘴还张着,喉咙里却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体内往上爬。
突然哇地吐出一团黏糊糊的物件——
是武大郎的舌头。
舌面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字,最清晰的一行是:
三寸换十年
顺着发丝钻入的地洞,我摸到了王婆茶坊的地下室。
腐臭味浓得能尝出铁锈味,四壁挂满正在阴干的人皮,每张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最骇人的是东南角那具剥皮架——
莫小乙的尸骸被钉成大字形,骨架间还粘着零星皮肉。
他的胸腔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个正在发酵的面团。
表面浮着张模糊的人脸,看轮廓竟与武大郎有七分相似。
老身的手艺如何
王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贴上来。
她的汗巾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颈腔里缠绕的桃树枝。
那些枝条正疯狂舞动,每根顶端都扎着张缩成核桃大的人脸——
我认出最前面那张是李货郎。
武大郎的债该还了。
她腹部的孩童脸皮突然开口,声音却是苍老的男声。
当年他用儿子三寸骨头换十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