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和周砚清提分手时的场景。

    见家长前夕，他队友陈林在一次救援中牺牲，而他刚结婚一年，妻子刚刚怀孕两个月。

    出事后，家人朋友千防万防，那个女孩还是选择从楼上一跃而下。

    她殉情前一天，拉着我的手叮嘱，书乔，趁一切来得及，别让自己陷得太深。

    那不是我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

    我高考那年，哥哥何书华就牺牲在火场，他把自己的氧气面罩给了怀中的孩子，用身体隔绝火苗，给那个孩子争取到了活着的希望。

    从那之后，家里多了块烈士奖章，而爸妈没了儿子，我没了哥哥。

    在医院工作那么久，我最害怕的就是抢救受伤的消防员。

    和周砚清在一起后，爸妈虽然没说反对，但总归是对他职业不满意的。

    他们说，总要有人牺牲的，你既然选择嫁给消防员，那就要做好在家里永远等不到他回来的准备。

    我无法接受某天自己的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周砚清。

    单方面和周砚清断联一周后，问他能不能换一份工作。

    他却说，当消防员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队里正是人心不稳的时候，他是队长，不能抛下战友。

    我说好，那我们分手。

    周砚清没有挽留，甚至没再联系我。

    我把泪水浸湿的枕头翻个面，不争气地哭出了声。

    房门被敲响，周砚清的声音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乔乔，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行吗

    我没回答，只是默默放他出黑名单。

    几乎同时，周砚清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已经被批准的辞职报告。

    我瞬间从床上跳起来，飞奔去打开房门，

    你真的辞职了

    周砚清接住我，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真的。

    我想过了，和你相比，梦想不值一提。

    刚分手我就跟领导提过，现在新人也都培训好了，辞职报告昨天刚批。

    他颤声又问了一遍，乔乔，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回答，千言万语堵在喉咙，过了许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不后悔吗

    周砚清抱住我，动作带着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失去你才后悔。

    我挣脱怀抱，语无伦次解释，周砚清，我不想委屈你，我只是，只是......

    我明白，乔乔，我明白。

    咱们分手后，我想通了，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可何书乔只有一个。

    乔乔，我没那么伟大，我只想守着你。

    我不会让自己伤痕累累出现在你的手术台上。

    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我已经推开了他。

    对不起，我......

    他眼神闪过一丝失落，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先别急着拒绝我，乔乔，你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