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往生境在脚下展开——

    杏花如雨的幻境中，真正的云华正在给少年沧溟梳头。她突然转头望来，朱砂痣比任何时候都鲜艳：师兄，这次别再选错了。

    现实中的地宫开始崩塌，我抱着逐渐透明的阿烬跃入归墟裂缝。她残留的骨翼化作灯芯，点燃了我胸口的烬雪灯。当第一缕混沌之气涌入三界时，我终于看清婚契背面被血污遮盖的字迹：

    【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吾愿堕为魔神，换她万世逍遥】。

    你终于来了。

    雷劫核心的云华被混沌锁链悬在半空，嫁衣残破不堪，脚踝却系着崭新的青铜铃。我每靠近一步，她颈间堕天纹就剥落一片，露出底下跳动的烬雪灯芯。

    沧溟的尸身突然从雷云中跌落，心口插着那柄诛神剑。他染血的手指抠进地面，竟用最后力气画出太虚宗禁符：师兄...这次换你...

    天罚之雷劈碎符咒的刹那，我看到了万神墓最深的秘密——初代魔神自毁神格时，将半缕残魂系在了云华襁褓的银铃上。而那个抱着婴孩的白衣仙君，有着与我相同的泪痣。

    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徒手撕开雷幕，金血浇在混沌锁链上腾起青烟。云华忽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映出三千世界的生灭：现在收手，还能保住你新得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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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腕间飞出的婚契碎片割破我脸颊，每张都浮现出我轮回时的承诺。当最后一张婚契燃尽时，雷劫核心显现出巨大的往生镜——镜中无数个我正将剑刺入不同时期的云华心口。

    师尊可知，为何我的残魂能熬过万载她突然拽断脚链掷向虚空，青铜铃化作星槎载着我们冲向雷眼，因为每次轮回，你都会在合卺酒里多加一味醉仙引。

    星槎撞碎雷眼的瞬间，我嗅到了熟悉的杏花香。云华脊背的堕天纹完全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萧砚刻痕。她指尖抚过我最深的一道伤口，那里正渗出与当年胭脂同色的血。

    动手吧。她将诛神剑塞进我掌心，剑柄处缠着褪色的剑穗，这次对准真正的阵眼。

    我顺着她目光看去，雷眼深处悬浮的竟是我的天道本体。那具冰冷的躯壳心口插着半截发簪，正是万年前我送她的及笄礼。

    你早就知道...剑锋刺穿本体的刹那，三界响起琉璃碎裂之音。云华突然咬破舌尖吻上来，将混沌之气渡入我灵台：我要你永远记得，这道唇印比所有婚契都烫。

    天道本体崩塌时，她脚踝突然生出燃犀藤。我疯狂撕扯那些藤蔓，却摸到藤根处跳动的胭脂匣——里面静静躺着那颗万年前的杏核。

    傻瓜。她最后一次勾起嘲讽的笑，身躯开始消散，醉仙引的解药...是种花人的眼泪...

    12

    山河重明

    归墟之眼爆发出的强光吞没了三界。当我从混沌中苏醒时，掌心握着长出新芽的杏核，耳边是青铜铃细碎的叮咚声。远处有个戴蓑笠的姑娘正在教孩童画符，她回眸时，额间朱砂痣映亮了万里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