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见,它就不存在。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刺耳的集合哨声就划破了船舱里污浊的空气。日班的船员们睡眼惺忪、动作迟缓地从各自狭窄的铺位上爬起来,机械地穿上沾满鱼腥和油污的工装,汇入通往甲板的人流。夜班刚结束的船员则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面无表情地走向食堂,准备用难以下咽的早餐填饱空虚的肠胃,然后回到那如同牢笼般的宿舍,在机器的噪音和同伴的鼾声中,争取几个小时宝贵的睡眠。
交接班的点名,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例行公事。疤哥手里拿着皱巴巴的点名册,站在甲板的寒风里,不耐烦地挨个念着名字。船员们则有气无力地应答着,声音沙哑而疲惫。
……王老五!
到!
陈皮!
……到。
阿榭!
疤哥念出了一个略显拗口的名字。短暂的沉默。没有人应答。
阿榭!疤哥提高了音量,眉头皱了起来,那个缅甸来的新来的!死了吗!
依然是沉默。船员们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茫然。阿榭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外籍劳工之一,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小、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大概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因为语言不通,加上性格腼腆,他平时很少与人交流,总是默默地干着最累最脏的活,存在感很低。
妈的,睡过头了疤哥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对旁边一个老船员努了努嘴,你去他宿舍看看,把他揪出来!
那老船员应了一声,转身朝船舱走去。甲板上的点名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有些异样。大家都在下意识地等待着结果。
几分钟后,那老船员脸色有些发白地跑了回来,凑到疤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疤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挥手让点名暂停,快步跟着那老船员走向船舱。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无形的病毒,迅速在甲板上弥漫开来。船员们停止了交谈,都伸长了脖子,望向船舱入口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猜测。
林谧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想起了昨晚那声奇怪的啪响,想起了那个模糊的落水声。难道……
没过多久,疤哥阴沉着脸独自走了回来。他身后没有跟着那个叫阿榭的缅甸年轻人。
行了!都别看了!疤哥粗暴地挥了挥手,试图驱散众人探寻的目光,没什么事!那小子……估计是想家太过了,出现幻觉或者自己想不开,跳海了!
跳海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虽然海上的生活艰苦而绝望,但自杀仍然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跳海齐海山粗声粗气地质疑道,他那双总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海昨晚风浪那么大,谁会挑那时候跳
疤哥狠狠地瞪了齐海山一眼:老子说是跳海就是跳海!轮得到你废话!是不是皮又痒了
齐海山梗着脖子,还想说什么,但被旁边的人悄悄拉了一把,只能恨恨地闭上了嘴。
行了!都给我听好了!疤哥提高了音量,语气严厉地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议论!更不准私下打听!就当……从来没这个人!听明白了没有!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在每个船员脸上刮过,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另外,疤哥顿了顿,补充道,船长有令,这件事,不准记录在航海日志上,更不准通过无线电向岸上报告!等靠岸了,就说他是……合同到期,提前离船了。
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这不仅仅是隐瞒一起自杀事件,更像是在……掩盖什么。如果阿榭真的是自己跳海,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隐瞒甚至连航海日志都不能记录这完全不符合规定。
林谧感到一股寒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