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身体化为一堆灰烬，散落在父母的灰烬之上。

    终于，我自由了。

    奇怪的是，死亡并没有带来预想中的虚无。

    我的灵魂能看到自己化为的那堆灰烬，和陆泽言站立在旁的身影。

    陆泽言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些灰烬，却不敢真正拾起。

    他的脸上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崩塌，而他无法理解为何会如此。

    钟意......

    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你真的走了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余姚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阿言，我听到动静，发生什么......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地上的三堆灰烬上。

    他们都......死了

    她的声音中有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太好了，这下你终于摆脱那个怪物了！

    陆泽言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滚出去。

    余姚愣住了：阿言，你这是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摆脱她吗现在她死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了啊。

    滚！

    陆泽言的怒吼震颤了整个实验室，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余姚被赶了出去，陆泽言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过我曾经躺过的实验台，目光空洞。

    钟意。

    他轻声说，仿佛我还能听见，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无法回答，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死亡带来的平静让我不再感到愤怒或怨恨，只剩下一种奇怪的怜悯。

    陆泽言突然站起身，走向书柜，拉出一个隐藏的抽屉。

    里面是一本古老的笔记本，封面上用烫金字写着钟意。

    他翻开它，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滑落出来——那是我和陆泽言的初遇。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样阳光，而我注视他的眼神满是温柔。

    每一页都记录着我们相处的点滴。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身边，而我却......

    陆泽言翻到最后一页，那里只有我留下的简短一行字。

    我从没后悔我们的遇见。

    看到这句话的陆泽言怔愣在原地。

    他的手开始颤抖，一定有办法。

    陆泽言自言自语，一定有办法将你带回来......

    我看着他的挣扎，心中泛起一阵悲伤。

    陆泽言回到灰烬旁，跪坐下来。

    第一次，我看到他的眼中盈满泪水。

    他的泪水滴落在灰烬上：你爱我至深，怎么会离我而去。

    我的灵魂因他的话语而震颤。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我爱他。

    自从我化为灰烬，陆泽言几乎寸步不离这个房间，仿佛守护着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钟意，为什么非要这样

    求求你，回来看我一眼好不好。

    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的。

    ......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余姚站在门口轻声唤道，你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陆泽言仿佛没有听见。

    余姚小心翼翼地走近，然后才注意到他眼中未干的泪痕，不由得一怔：你......

    钟意死了，你却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