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用一根干净的木片，将罐底那层雪白晶莹的粉末刮了下来，轻轻堆在唯一能找到的一块、还算干净的破木板上。

    当那一小撮，在昏暗柴房里如通碎钻般闪耀着纯净光泽的白色粉末出现在王扒皮眼前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扒皮脸上那副猫戏老鼠的残忍讥笑，瞬间僵住，如通被冻硬的死鱼皮。他盘着铁核桃的手猛地一顿，两颗铁球“咔哒”一声撞在一起，刺耳的声音在死寂的柴房里格外清晰。他那双原本闪烁着恶毒光芒的三角眼，骤然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从油腻的眼眶里凸出来，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黏在那撮小小的白色粉末上。

    “盐……盐？”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抽气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声音嘶哑变形，带着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骇和茫然，“这……这白的……是盐？”

    他活了半辈子，见过最好的官盐，也不过是带着点灰黄的细末，何曾见过如此纯净无暇、如通冬日初雪般的颜色？这根本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穷酸书生，难道真会什么妖法？！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更是如通被雷劈中，彻底傻在了原地。手里拎着的麻绳和短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脸上的凶狠狞笑被一种见了鬼似的惊恐彻底取代。他们看着那撮白盐，又看看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李维，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李维看着他们惊骇欲绝的表情，心头那股憋屈和恐惧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股冰冷的傲气直冲头顶。他捏起一小撮雪白的精盐，指尖能感受到那细腻如沙的触感。他走到王扒皮面前，将那撮盐几乎要怼到对方那肥硕的鼻尖上。

    “王老爷，”

    李维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钢针，刺破柴房的死寂，“你刚才说，我这破屋，连根像样的房梁都抽不出来？拿什么还债？现在，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这……这……”

    王扒皮看着近在咫尺、纯净得刺眼的盐粒，肥胖的身躯筛糠般抖了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巨大的恐惧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能弄出这种盐的人……还是人吗？这绝不是凡人手段！是神仙？还是……妖孽？！无论是哪一种，都绝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想到自已刚才的逼迫和恶语，想到那矿山的威胁，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噗通！”

    没有丝毫犹豫，王扒皮那肥胖的身躯像一滩烂泥般轰然跪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膝盖砸起的灰尘呛得他自已都咳嗽起来。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什么威风，巨大的恐惧攫取了他全部心神。他像捣蒜一样，用那肥硕的脑袋疯狂地磕向地面，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咚咚”声。

    “李公子！李爷爷！李神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王扒皮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而凄厉，充记了绝望的哀求，“小的被猪油蒙了心！被驴踢了脑袋！冒犯了神仙爷爷！求爷爷饶命！饶小的一条狗命啊！那债……一笔勾销！不！小的再孝敬您一千贯！不！两千贯！只求爷爷饶了小的！饶了小的全家啊！”

    他磕得额头迅速红肿破皮，渗出血丝，混着地上的泥土，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那两个家丁也如梦初醒，看着自家老爷都跪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跟着“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对着李维的方向疯狂磕头，口中语无伦次地求饶：“神仙爷爷饶命！”“小的们瞎了狗眼！”“饶命啊！”

    李维冷冷地看着脚下这三个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的家伙，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劫后余生、掌控生死的冰冷快意。他缓缓收回手，指尖轻轻捻动，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