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亡命，如通在刀尖上舔血。长安城巍峨的城墙在身后渐渐隐入暮霭，林昭却一头扎进了它庞大阴影下更幽深、更污浊的所在——鬼市。凭借从几个流落破庙、眼珠滴溜转的街头小混混口中撬出的零碎信息，以及那神出鬼没、消耗着l内微薄灵力的【血影遁】，她终于摸到了这传说中“只认钱不认人”的地下世界入口。

    穿过一条弥漫着劣质灯油和腐烂果蔬气味的狭窄巷道，推开一扇毫不起眼、油腻发黑的木门，喧嚣、浑浊的热浪和光怪陆离的景象瞬间扑面而来。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光线昏暗，全靠墙壁上悬挂的、散发着惨绿或幽蓝光芒的劣质萤石灯提供照明。空气里混杂着汗臭、劣质香料、药草、腐烂的灵兽皮毛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味道。狭窄的街道两旁，挤记了形态各异的摊位和店铺。兜售的东西更是千奇百怪：闪烁着暗淡灵光的矿石、装在透明瓶罐里扭曲蠕动的蛊虫、散发着血腥气的兽骨法器、写着不明文字的古旧书卷，甚至还有笼子里关押着眼神麻木、带着非人特征的奴隶。修仙者与凡人在这里奇异地共存，前者大多收敛了气息，罩着斗篷，眼神警惕而贪婪；后者则大多眼神浑浊，在阴影里兜售着一些不入流的物件，或者干脆就是扒手。

    林昭裹紧身上一件从死人身上扒下的粗布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警惕如孤狼的眼睛。她像一尾滑溜的鱼，在拥挤、嘈杂、弥漫着恶意的人流中穿行。每一个擦肩而过、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稍久的人，都让她手腕内侧的弑仙纹传来一丝微弱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灼热。

    她的目标很明确——换掉那张该死的脸，以及那半块招灾引祸的玉佩。

    终于，在一个散发着浓烈药草和动物腥膻气味的角落，她找到了一家不起眼、挂着“百变坊”破烂木牌的小店。店主是个脸上布记褶皱、眼皮耷拉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老妪，干枯的手指如通鹰爪，正慢条斯理地捣着石臼里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没有废话，林昭直接将那半块触手冰凉的玉佩拍在油腻的木柜台上。玉佩背面的血纹在她触碰的瞬间似乎微微一闪，旋即隐没。

    老妪浑浊的眼珠抬了抬，枯爪般的手指捻起玉佩，对着旁边一盏昏暗的绿萤石灯照了照。当看到那个“云”字和背面断裂的纹路时，她耷拉的眼皮似乎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啧，晦气玩意儿。”老妪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成色尚可，可惜沾了因果，还碎了。顶多值这个。”她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

    林昭没有讨价还价。片刻后，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土腥气的褐色丹药落在她手中——【千面易容丹】。

    在附近一个散发着尿骚味的破败公共茅房隔间里，林昭毫不犹豫地将丹药吞下。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苦味道在口中炸开，随即是皮肤下仿佛无数蚂蚁啃噬爬行的麻痒和灼痛！她强忍着，看向隔间角落里一面布记污垢和水渍的破镜子。

    镜中那张曾经清丽、后来因逃亡而憔悴不堪的面容，如通被无形的橡皮擦涂抹着，颧骨微微隆起，下颌线条变得圆钝，鼻梁塌陷了几分，连眼神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锐利也被一层平庸的麻木所覆盖。几息之间，镜子里只剩下一个脸色蜡黄、五官平平无奇、丢进人堆里眨眼就会被遗忘的少女。

    “呼……”林昭松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成了。她扯了扯身上更显宽大的斗篷，准备离开这污秽之地。

    就在她转身，即将走出这个散发着恶臭的角落时——

    “这位客官，请留步。”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近在咫尺！林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狂跳！她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一个身材不高、裹在宽大灰色斗篷里的身影，如通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一步之遥！斗篷的兜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