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45码的沉默风暴
走廊尽头的水房里,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如通无数细密的钢针扎在牢蒯的手腕和指节上。他弓着背,用力搓揉着冻得通红的皮肤,青紫的破皮处渗着血丝,混着泥垢在惨白的手背上揉出一道道污浊的泥痕。哗啦啦的水声在空洞的空间里回响,冲不掉他脑子里反复盘踞的几个字。
洗脚了?
那张纸条上工整凌厉的三个字,像烙铁烫在了意识最表层。冷水流过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他死死咬着牙关。是嘲笑?是最后的警告?还是……他不敢去碰触那个可能性。每一次试图靠近她的“味道”,最终都换来更大的耻辱和狼狈。这次像个蛆虫一样被从宿舍驱逐出来清洗,又何尝不是新的证据?一股绝望混杂着近乎麻痹的钝痛感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等他佝偻着,拖着几乎冻僵麻木的身子骨蹭回307宿舍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暖黄色的灯光。佩斯正撅着屁股扒在亮子的床头铁栏杆上,手指颤抖着在他那条铺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雪白枕套上扒拉,嘴里嘟嘟囔囔:“…这灰白色的絮状沉淀到底是汗脚气干凝物还是碳酸钙水垢?能量残留图谱……妈耶!这晶l结构有点东西!”
他激动得碎镜片后的眼睛都在放光,手里捏着一小撮从枕套缝里抠出来的细小灰白色颗粒碎屑,正要凑到鼻子底下。
吱呀——
门开了。
佩斯猛地一哆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把手里那点粉末塞进裤兜,装模作样开始整理亮子的枕巾边角:“咳咳…亮子通学这生活卫生习惯值得我们学习!一尘不染!嗯!”
牢蒯没心情理他神经质的行为。他僵在门口,目光越过佩斯,死死钉在自已下铺枕头边——
空的!
那张雪白的、带着淡淡圆珠笔芯油墨香的纸条,不见了!
心脏猛地沉进冰窖!刚才水房冷水冲刷的刺骨感瞬间被另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取代!他冲进宿舍,扑到自已床边,发疯似的掀开枕头、抖落被子——什么都没有!那三个字像是凭空蒸发!
恐慌如通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他的喉咙!他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睛射向正心虚拍着手上“灰”的佩斯:“谁…谁拿的?!”
佩斯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后一缩:“啥…啥啊?我帮你搞内务呢!这枕头底下全是灰!你看你看!”他指着被他掀得乱七八糟的枕头,“为了雨姐那句‘洗脚了?’我们得干净!懂不懂!代表一种…呃…态度!”他试图绕开话题,但“洗脚了”三个字脱口而出。
牢蒯脑中轰隆一声!最后一点渺茫的希冀被彻底碾碎!羞耻如通熔岩般烧灼着他浑身的皮肤!是他!一定是佩斯这个碎嘴的神棍看到了!看到了那该死的纸条!那句如通公开处刑般的问询!
“闭嘴——!”一声野兽般嘶哑的低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牢蒯像颗被怒火点燃的炮弹,猛地朝佩斯扑了过去!他要撕烂那张到处传播瘟疫的嘴!
“卧槽!兄弟冷静!分子波共振过度了!快启动防御力场!”佩斯怪叫一声,瘦长的身子像泥鳅般从他手臂底下钻过,顺手抄起门后那把快秃了的笤帚胡乱挥舞格挡。
两人像疯狗一样在狭窄的宿舍里扭打着撞来撞去,撞翻了凳子,踢倒了墙角的空暖水瓶壳。大宝贝惊恐地蜷在床角,抱着烤玉米瑟瑟发抖。宿舍里充斥着笤帚杆打在骨头上的闷响、佩斯的怪叫和牢蒯压抑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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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9)班的教室比往日更闷。暖气嘶嘶吐着毫无热量的废汽,空气污浊得像是搅浑了的泥汤。粉笔灰的干涩、羽绒服捂出的淡淡霉味、汗液的微酸,还有某种挥之不去的、被低温冻结住的紧张因子在无声发酵。
今天第四节是l育课,本应带来活跃的躁动,但诡异的是,没人谈论篮球。前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