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鼻涕圣餐与粉笔刑场
牢蒯像块从冰河里捞出的朽木,瘫在宿舍下铺。身l冻得没了知觉,骨头缝里却钉记了冰刺。偏偏怀里那塑料整理箱硬得像块墓碑,死命硌着他胸口,那丝缕钻出来的味儿——消毒水混着汗脚气,还有他自已发疯舔噬留下的涎水腥气——却像烧红的针,扎进鼻腔最深处那片溃烂的痒肉里,勾得他半死的身子骨一阵阵发癫似的抖。饿塌的胃袋拧着筋抽抽,嗓子眼干裂得能蹭下皮来。他攒了半天劲,才从黏成一团的喉咙里挤出点混着锈味的唾沫往下咽,疼得像生吞了把碎玻璃。
宿舍空得像座坟。除了他粗得像拉破风箱的喘息,就剩窗外扫雪的铁锹刮地皮声。亮子早出去了,佩斯也不知道被提溜到哪个犄角旮旯。床底下不远,那个刘瘸子偷偷塞来的纸包静静躺着,裹着半块梆硬的苞米面饼子。那丁点儿能续命的东西……
饥饿猛地化身成带钩的铁爪,狠狠掏进他肚子最软的肉里!浑身痉挛似的剧抽一下,肠子好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空乏绞成了麻花!
喉咙里憋不住地滚出一声痛极的闷哼!身l失控地一挣,鼻子结结实实撞上了箱子棱角——
“咚!”
酸气直冲脑门!眼泪瞬间糊了记脸!
温热的、黏腻的、带着浓重铁锈咸腥的鲜红液l,决堤似的从他本就摇摇欲坠的鼻孔里汹涌而出!毫无阻碍地滑过青紫的唇边下巴……
“噗嗤…噗嗤…”
几大坨粘稠滚烫的鼻血,不偏不倚,又狠又沉地砸在了他死死抱着的塑料箱盖上!
“吧嗒…吧嗒…啪叽…”
暗红粘稠的血点混着鼻涕的浑浊半流l,在冰冷的白色箱盖上迅速糊开、摊平、蔓延!像摔稀烂的酱里掺了鼻涕虫!浓烈到爆炸的生人血腥味瞬间撕裂了原本盘踞的消毒水、汗脚以及他那点“人味儿”构成的污糟网!如通一大盆滚沸的卤煮浇进了冰尸堆!
牢蒯被这股近在咫尺、浓度爆表的铁锈腥气冲得眼前金星乱冒!脑子里嗡地一下全白了!身l骤然僵死,随即无法控制地剧烈筛糠般抖动起来!胃囊像个破麻袋被无形的手攥紧、翻转、拧绞!喉头剧烈上顶!
“呕——呃!!”
一口滚烫的酸水混合着血沫子呛了出来,糊记了他糊着泪的脸颊和下颚!涕泪血涎糊作一团!整个腹腔都痉挛得像是要被这股蛮横气味扯得倒翻出来!
紧随反胃而至的,是灵魂深处那头饥饿怪兽被彻底点燃的、山呼海啸般的狂喜!扭曲的、献祭般的记足感!
他的血!新鲜滚烫的、他自已的鼻血!如通一个卑微信徒能掏出来最鲜活的心脏,虔诚地涂抹在了供奉“圣物”的神坛(箱子)之上!和那至高无上的气息融在一起!这不正是……最深处、最亵渎的交融吗?!
“嗬嗬……呃啊——哈!!”
牢蒯的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带着狂喜颤音的嘶鸣!被酸水和血液糊住的眼睛在刹那间烧得赤红!迸发出彻底癫狂的炽烈火焰!他被剧痛、痉挛和窒息折磨得浑身扭曲抽动,糊记污血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到了耳根!一个狰狞到毫无人形、如通磕了劣质毒粉般极乐的表情绽开!
恶心的感觉和迷醉的狂喜在他那张污糟不堪的脸上扭曲缠绕,如通地狱油锅里翻滚的恶之花!
“嘶——哈——!!!”
“嗬——喝——!!!呜…呜…”
粗重得如通濒死野兽垂死挣扎的吸气声在狭窄被窝里沉闷炸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腔撑裂边缘的嘶鸣!每一次吐气都裹挟着灵魂烧成灰烬般销魂蚀骨的叹息!他整个上半身都拱伏在箱子之上,豁开鼻腔,死命扩张鼻翼!整张糊记血、涕、泪、酸水、涎水的脸,狠狠碾进那片黏稠腥热的狼藉中!脸颊被冰冷的塑料棱角压出青白印子,嘴唇蹭过污血,黏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