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薇指证
风雪肆虐了整整一夜,泥沼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肮脏与破败暂时被一片刺目的白掩埋,只留下高低起伏的轮廓,像一座座冰冷的坟包。
沈清璃盘膝坐在硬板床上,指尖捻着那枚温润的【玄枢】针,灵力在针身与她微薄的气海之间缓慢流转,形成一个微不可察的循环,驱散着深入骨髓的寒意,也温养着这具依旧虚弱的躯壳。
桌上,她用雪水写下的“玄医”二字早已干涸,只留下浅浅的灰白印痕。
破门被杂物堵着,寒风依旧能找到缝隙钻进来,发出尖锐的呜咽。巷子里死寂一片,昨夜那几个混混留下的污浊气息和血腥味,似乎也被这彻骨的寒冷冻结、净化了。
时间在静默的修炼和风雪声中流逝。直到——
嗡…嗡…嗡……
一阵沉闷而急促的震动声,打破了屋内的死寂。声音来自角落那堆杂物里。
沈清璃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她起身,走到杂物堆旁,从一堆破布烂絮里翻出一个屏幕碎裂、款式老旧的廉价手机。这是她重生后,用身上仅剩的几块钱在一个二手贩子那里买的,只存了一个号码。
屏幕上,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正在疯狂闪烁。
沈清璃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
“沈神医!沈神医!醒了!薇儿醒了!!”电话那头,林国栋嘶哑狂喜的声音如通炸雷般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震颤,穿透了劣质听筒的杂音,几乎要刺破耳膜。他语无伦次,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就在刚刚!她睁眼了!她认出我了!她……她叫我了!爸…爸爸……她叫我爸爸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幸福。
沈清璃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冰封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但眼底深处,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涟漪悄然荡开。林薇醒了,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一点。这女孩的求生意志,比她想象中更顽强。
“情况如何?”沈清璃的声音平静无波,打断了林国栋的狂喜哽咽。
“稳…稳定下来了!虽然还是很虚弱,但…但呼吸平稳了!脸色也没那么吓人了!”林国栋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医生刚检查过,说…说简直是奇迹!生机在恢复!沈神医!您真是活神仙!大恩大德……”
感激涕零的话又要涌出。
“她说了什么?”沈清璃再次打断,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指核心。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林国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沉重得如通拉风箱。刚才的狂喜仿佛被瞬间冻结、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酝酿着毁灭风暴的沉默。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薇儿她…”林国栋的声音陡然变了。不再是激动,不再是感激,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从五脏六腑里挤压出来的,混合着滔天怒火、锥心刺骨的痛苦和无法置信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裹着冰渣,沉重得砸在听筒上。
“她抓着我的手…很用力…指甲都掐进我肉里了…”林国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她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全是害怕…还有恨…”
“她说…‘药…药里有东西…’”
“她说…‘是薇薇姐…一直…一直给我喝的药…好冷…好难受…’”
“她说…‘薇薇姐说…只要我听话…只要我乖乖喝药…就能好…就不会痛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一天…是…是三年…整整三年…每天…每天都要喝…她说…是爸爸…特意找的…最好的补药…’”
林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