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虚拟相遇

    梅雨季的宁城像块泡发的海绵，陈默蜷缩在出租屋的电竞椅里，键盘缝隙间积着薯片碎屑。屏幕蓝光映着他脸上蜿蜒的胎记，那道暗红色纹路从右耳蔓延至下颌，在潮湿空气里泛着异样的光泽。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混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为这狭小的空间增添了几分压抑。

    手机突然震动，游戏论坛弹出新消息。陈默下意识扯了扯卫衣帽檐，仿佛这样就能遮住屏幕外的真实世界。头像闪烁的

    ID

    千层

    发了条语音，甜糯的嗓音裹着笑意：陈默大神！你说给游戏

    NPC

    设计甜品屋，杏仁可露配熔岩蛋糕会不会太甜

    他喉结动了动，手指悬在麦克风上方犹豫片刻。三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

    ——

    某个燥热的夏夜，他精心打扮去见网友，却在奶茶店门口被对方指着脸大笑：照片

    P

    得亲妈都不认识吧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视频，甚至连语音都极少发送。

    用海盐焦糖中和。

    他敲下文字，又删掉重新输入，不过

    NPC

    设定是嗜甜少女，或许可以加跳跳糖增加趣味。

    发送前，他特意检查了标点符号，仿佛每个细节都关乎这场虚拟交流的成败。

    哇！不愧是隐藏大佬！千层

    秒回，还附赠了个星星眼表情包，话说你声音超温柔的，上次听你在公会频道讲代码，我耳机都要怀孕了！

    陈默耳尖发烫，飞速摸了把脸。胎记处的皮肤触感粗糙，提醒着他与

    温柔

    二字的距离。他刚要回复，对方突然发来语音通话请求。心脏猛地漏跳一拍，他慌忙挂断，打字的手都在发抖：在调试程序，不方便语音。

    对话框沉默了半分钟，就在他以为惹恼对方时，千层

    发来段语音。这次声音压低了些，带着故作神秘的俏皮：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哦，我其实是主播，明天生日直播，你来刷朵玫瑰，我就给你唱专属情歌～

    陈默盯着屏幕，喉结上下滚动。他想起自己偷偷关注的直播间，那个总穿着薄荷绿连衣裙的女孩，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像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原来

    千层

    就是

    夏日甜心夏夏，那个在虚拟世界光芒万丈的存在，此刻却对他发出邀约。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在防盗窗上。陈默关掉房间的灯，黑暗中只有屏幕的微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他想起论坛私信里那些隐晦的好感，想起夏夏总在深夜找他聊游戏剧情，想起她不经意间提起

    声音好听的人一定很温柔

    时的语气。或许......

    或许这次可以试试

    生日前夜，陈默站在宁城火车站广场，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新买的黑色卫衣裹住他单薄的身躯，帽子几乎压到睫毛。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夏夏发来消息：我在喷泉边，穿薄荷绿裙子。

    他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三年前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循环播放：女孩夸张的表情、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自己落荒而逃时踩进的水洼。冷汗顺着后背滑进裤腰，他转身想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佝偻着背，在雨中瑟瑟发抖，手里的塑料袋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陈默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把伞递了过去：您用吧。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激，颤巍巍地要掏钱，被他笑着拒绝了。

    陈默！

    清脆的呼唤从身后传来。陈默浑身僵硬，慢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