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医女重生
阴阳针在沈青梧眼前剧烈震颤,最后一丝天光被黑暗吞噬前,她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
姑娘!姑娘醒醒!铜盆坠地的轰鸣刺破混沌。她猛然睁眼,茜色纱帐外烛火摇曳,腕间旧疤隐隐作痛——那是道半月形的淡褐色痕迹,昨日原主为拒婚用金簪划出的伤口还未结痂。翠妞失手打翻药碗,姑娘何苦...圆脸丫鬟跪在青砖地上,捧着的白绫帕子已染出红梅状血渍。沈青梧凝视自己骨节分明的素手。这双手会三指把脉,能闭眼认百草,指甲缝里苍术粉末散发着苦涩清香。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十二小时连轴手术,产妇羊水栓塞时她握紧血管钳的触感,以及...心电监护仪最后的哀鸣。
今日是姑娘出阁的日子。翠妞抖开嫁衣,袖口沾着未烧尽的黄纸残片,北境那位...最迟卯时启程。
铜镜映出张陌生的脸。杏眼含霜,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唯有眉间朱砂痣艳如凝血。沈青梧突然按住太阳穴,原主记忆碎片扎进脑海——南国太医院院使之女,兄长半月前战死北境,皇帝钦点沈家女替嫁敌国质子。
妆奁匣突然从博古架坠落。牛皮纸卷滚出时,沈青梧分明看见龙涎二字扭曲成兄长临终的惨叫。
三姑娘,家主有令。周副将的铁甲刮过门框,褐色疤痕从护腕下蜿蜒露出——去年护送军药中的箭伤至今未愈。青瓷药瓶滑过门槛:姑娘若想让大公子入祖坟...瓶底朱砂印像凝固的血,便该知道分寸。沈青梧冷笑。作为太医院金针渡穴的圣手,她太熟悉这味道——混了箭毒木汁液的鸩羽膏,服下后心跳会如困雀般乱撞。将药瓶收入袖袋时,她指尖抚过暗格里的银针。
告诉父亲针尖寒光映亮她眼底,女儿定让萧质子,长命百岁。
寅时三刻,送亲仪仗在暴雨中启程。沈青梧掀开车帘,祠堂偏院的铁锁爬满锈红色结晶,兄长灵柩缝隙渗出诡异暗红。姑娘别瞧了。翠妞递来暖炉,黄纸残片上的寒毒二字依稀可辨,大公子他...车辕突然剧震。沈青梧反手甩出银针,三丈外举刀的山匪轰然倒地。周副将惊愕目光中,她拾起山匪掉落的弩箭——箭镞上淬着与青瓷瓶里相同的毒。
告诉父亲。她碾碎箭尖紫晶般的毒霜,我沈青梧要查的事...惊雷碾过她的低语:阎王也拦不住。箭啸未散,沈青梧的指尖已扣住第二根银针。护驾!周副将的刀锋尚未出鞘,铁甲卫队却齐齐后退——那支淬毒的弩箭分明从他们身后的桦木林射来。
翠妞踉跄跌倒时,沈青梧揪住她后领猛拽。银针擦着丫鬟耳廓飞过,叮地一声将第二支冷箭钉在柏木棺椁上。箭尾震颤间,暗紫色毒液正顺着棺缝渗出的暗红液体蜿蜒交融。有趣。沈青梧碾碎箭镞上的紫晶霜末,毒粉在雨水中嘶鸣如活物,父亲既要我当刽子手,又派清道夫周副将铁甲下的褐疤突然涨红:绝非家主所...枢机咬齿声打断辩解。沈青梧旋身踹向车辕,三支弩箭贴着她后颈划过,深深楔入身后棺木。柏木遇毒析出的朱砂色液体,在暴雨中晕开血雾般的红烟。
大公子!翠妞瘫跪在地,袖中飘落的黄纸残片上,寒毒二字旁赫然写着需萧质子心头血为引。铁卫从林中拾回的半截弓弦缠着雪狼筋——北境大营亲兵才配用的材料。沈青梧突然朝十丈外的玄铁马车高声道:再装睡,下一箭就钉你檀中穴。咳嗽声从雕着饕餮纹的车窗内传来,混着锁链轻响。废弃驿站的东厢房内,苦杏仁味刺得人太阳穴发胀。沈青梧踢开房门的瞬间,月光正照见萧临渊素纱中衣上蔓延的黑血,如毒蛛在雪地爬行。锁骨下的青紫纹路已蔓延至颈侧,正是《毒经》第七页记载的鹤顶红之症。
看来有人比父亲更急。她金针挑开他衣襟,连北境军处决叛将的规矩都用上了。萧临渊倏然睁眼。他指尖触到她腕间半月疤时猛地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