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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恐惧或者想象,只是光影的恶作剧,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支撑。实际上,不过就是我的手指而已,我每时每刻用来摆弄周遭事物的平平无奇的手指。
当我告诉自己,不过就是我的手指而已,试图平息自己的胡思乱想,但我的恐惧忽然升级。我的心脏倏然间被攥紧,我的大脑倏然间被充血,我的皮肤倏然间布满了因惊恐而竖立的汗毛,并且涌起一阵阵微小却密集的颤栗。
不能不说,我实在是个笨蛋。
几年以来,除了和阿依拉共同度过那些平静或者吵闹的日子,除了百无聊赖地完成我每天必须完成的修理机器人的工作,我的精力几乎全放在观看阿依拉在精神病院的表演影像上。那些表演中的每个片段我都仔细揣摩,人物、地点、时间和情节,每个辞句我都下意识背诵,然后还会因为疑惑去网络上查阅一些资料……可是,那些资料中的辞句却经常像风一样轻飘飘地掠过,无法在我脑中形成深刻的记忆。
毫无疑问,我对阿依拉表演的沉迷和对现实的轻视,让我错失了很多东西。面对琳琅满目的珍宝,只让自己的目光毫无意义地一扫而过……但是,在内心深处,我意识不到的地方,这些东西并未远去,反倒时常胡闹,搅动个不停,就像一个奇形怪状又居心不良的小石子,无端端地砸进平静的湖面,激起一阵阵的波澜。
芬因戈尔斯先生,这位手指们[1]先生,他的手指一定灵活无比,又强硬有力,能够轻易摆弄世间的一切……我的手指,充其量只能摆弄我周遭伸臂可及的事物,但芬因戈尔斯先生不同。
其实,我对芬因戈尔斯先生的手指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恍惚中觉得,他的手指就像他的身躯一样,挺拔,庄重,和蔼,又不失严肃……这样一说,我就似乎对他的手指有了一些印象。
我终于想起,正是芬因戈尔斯先生提出了《保育人空体追溯法案》。在这个法案的听证会上,西塞经历了自己死亡和复活之后,再次晕了过去。
可惜,芬因戈尔斯这个名字从未在阿依拉的表演中出现过,而是我在网络上查阅资料时看到的。所以,未能在我的大脑中留下深刻印象,让我今天才想了起来。
但是,未能留下深刻印象的描述不是真的。事实上,我在内心深处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只是它未能浮现在我的理性记忆之中。因此,在他的豪华宅邸中举行的宴会上,尽管我试图对自己内心中的深渊视而不见,深渊中的涛涛巨浪却已经搅得我备感不安。于是,我找到了一个机会,借着几句浅薄的情诗,借着一张和杀人犯有几分相似的脸,用勃然大怒的方式,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这种隐藏着的不安。
阿希普约尔:(濒死,绝望)当这位武士将他的剑锋插入我的身体,我等待了许久的结局终于来临。奋斗的路会把痛苦消耗掉吗犹如生来便驮着羊毛的骆驼,艰难地前行,羊毛飞满了一路,而它终将力竭,被最后一丝羊毛压垮。也许从出发时就是错的,骆驼背上了羊的毛,岂不是一个笑话无论它的挣扎如何努力,和命运的安排总是南辕北辙。我尊敬的巴尔马德拉,将我养育长成的慈父,将我训练勇武的严师,当你死在我的剑下,你望向我最后的一眼,目光中没有丝毫的仇恨,只有无尽的悲伤。而我的心已经破碎,我的身体也软弱无力,仿佛骨骼已随你而去,只剩下一摊虚肉。如今,你的剑士为你讨还公道,这摊虚肉将和你汇合,在另一个世界执手相对。你应该让我留在异域,做一个流亡的王子,怀着复仇的决心,却从不曾行动。我将因此度过简单的一生,心中没有纠结。可你推动我奋勇前行,赔上了你的性命,也赌上了我的一生……
阿希普约尔絮絮叨叨了很久才死,冗长而无趣。那个将剑插入他的心脏的剑士,满身盔甲,连面庞都遮蔽了起来,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似乎在欣赏他的死亡。但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