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同一个口型：快跑。

    2

    冷藏柜的金属把手于苏雨掌心凝结出一层薄霜。她细数着第三排第七个罐头上的霉斑——这是沈墨每日强令她完成的工作。那些承载着爱情记忆发酵的面团正在玻璃罐中缓缓膨胀，菌丝穿透密封胶条，于天花板上编织出一片苍白的神经网络。

    把B-12区的废料清理掉。沈墨的声音自通风管道传来，夹杂着电流的杂音，记得戴上三重手套。

    苏雨掀开那锈蚀的金属盖，腐臭之味刺痛她的视网膜。在成堆的暗红色面包渣里，半张照片正被菌丝逐步吞噬。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菌丝却猛地缠住她的手腕，记忆如毒液一般注入血管：

    身着校服的少女踮脚将面包塞入少年口中，他的金属义肢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光芒。蝉鸣声响彻天地，少女笑着说道：等末日终结，我便将心跳声还给你。

    通风管陡然传来剧烈震动。苏雨惊醒之际，发现沈墨正站在身后，解剖刀抵着她被菌丝缠绕的手腕。

    它们会吞噬你最后的记忆。刀光闪过，菌丝断口喷出蓝色荧光液，此处每克腐烂酵母，皆承载着三千次心碎。

    十小时后

    编号0971，请选择遗忘程度。沈墨的钢笔在登记表上敲打出冰冷的节拍。柜台前的孕妇腹部布满晶状淤青——那是饥饿所致的脏器衰竭的痕迹。

    全部。孕妇颤抖的手指摩挲着婚戒，连同婚礼那天他掀起头纱时的表情。

    当记忆抽取仪启动之时，苏雨留意到沈墨的左手义肢在微微颤抖。玻璃管中的蓝色液体骤然变成血红色，孕妇的瞳孔开始扩散，嘴角却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是……

    过度剥离的副作用。沈墨迅速注射阻断剂，大脑在空虚中会制造虚假记忆。他扯开孕妇衣领，其锁骨下方赫然出现数字纹身——这已然是她第七次来此兑换爱情。

    防爆玻璃外传来沉闷的响声。流浪汉正用额头撞击屏障，血渍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抛物线：给我女儿的面包！她昨天吃了你们的……

    沈墨猛地启动紫外线消毒灯，流浪汉瞬间化作燃烧的人形火炬。苏雨扑到玻璃前，看到焦黑的手骨依旧保持着环抱婴儿的姿势。

    规则便是规则。沈墨擦去溅到白大褂上的灰烬，当他说出‘女儿’这个词时，便已然触发二级警报。

    苏雨在操作台底部发现一本被铁链锁住的日记本。羊皮纸上满是沈墨的字迹：

    第127次轮回，她依旧选择为妹妹兑换记忆。此次我在酸面团里藏了她的脑脊液样本，或许菌丝网络能够阻止记忆重置……

    冷藏库突然传来玻璃爆裂之声。沈墨站在翻倒的B-12区罐子前，手中捧着长满神经突触的面包——那菌丝构成的纹路，竟与苏雨手腕的血管走向完美吻合。

    你曾说过……沈墨的眼角渗出蓝色荧光液，当菌丝网络覆盖全球之时，所有被遗忘的拥抱都将重生。

    苏雨后退时撞翻记忆标本架，三百个玻璃瓶同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于空中交织成全息投影：不同年龄的沈墨在不同时空里，始终守护着某个沉睡的少女。

    那少女耳垂的黑痣，正在苏雨右耳下方隐隐发烫。

    此次轮回你提前了十七天找到日记本。沈墨扯开衬衫，心脏位置嵌着一块液晶屏，倒计时显示【23:59:59】，当数字归零之际，你会再次将我忘记。

    沈墨用解剖刀划开手腕，蓝色血液滴落在发酵罐里：你瞧这些酵母，它们吞噬记忆时的欢愉，与我们用面包延续的罪恶，究竟哪一个更为肮脏

    苏雨紧紧抓住他残破的衣领：倘若拯救世界的代价是永远与你错过，我宁可人类文明于今夜便走向灭亡。

    当最后一位顾客离开时，沈墨突然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