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昔日簪缨世族,一朝倾覆,沈家明珠蒙尘,沦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宴臣阶下囚,笼中雀。
金丝帐暖,他指骨冰凉,抬起我下颌,凤眸沉沉,语调不起波澜,却字字淬着寒意:
沈明珠,既入了本王的府,便要守本王的规矩。不该看的莫看,不该想的莫想,安分些,懂么
我敛去眸底翻涌的恨与冷光,纤腰微折,声若蚊蚋:……是,王爷。
心中却念着父兄惨死之状,默语:陆宴臣,此仇此恨,我必百倍奉还。
我垂眸扮演着温顺,实则每一寸肌肤都在抗拒他的碰触,每一缕呼吸都在计算如何接近真相。
他以为掌控了我的身,却不知,我这颗复仇的心,早已在暗夜里磨砺成最锋利的刃。而他的存在,是我必须跨越的深渊,亦或是……连我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变数
1
三日前,我还是沈府的嫡长女沈明珠,有爹娘疼爱,兄长呵护,京中贵女无不艳羡。可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父亲被冠以通敌叛国之罪,兄长受牵连,满门抄斩,唯我因早年与皇家有过一丝口头婚约的牵扯,被留下一命,却成了罪臣之女,送入了眼前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宴臣的府中。
他是皇帝的亲叔叔,手段狠戾,据说沈家倒台,他在其中功不可没。他是我的仇人,是我午夜梦回,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魔鬼。
可如今,我却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扮演一只柔弱无依、贪慕虚荣的雀儿,只为活下去,查清真相,为父兄报仇雪恨。
抬起头来。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依言抬首,撞入他深邃如寒潭的凤眸。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审视和冷漠,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他容貌极盛,俊美得近乎妖异,却也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听雪苑’。他淡淡吩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府中自有规矩,若有逾越,休怪本王无情。
妾……明白。我咬着下唇,强忍着屈辱,应声道。
他似乎满意了我的乖顺,转身欲走。我却在他转身的刹那,捕捉到他袖口微不可查地沾染的一点墨迹,与父亲书房惯用的徽墨颜色极为相似。我的心一缩。
他,果然与父亲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他离开后,我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已是一片红痕。环顾这名为听雪苑的精致院落,亭台楼阁,花木扶疏,无一不奢华。可在我眼中,这里不过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我要忍,要装,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机会,接近他,找到证据。
沈明珠,你不能倒下。为了沈家,为了父兄,你必须活下去,像一株依附巨树的菟丝花,看似柔弱,实则根须早已悄然蔓延,只待时机成熟,便能绞杀一切。
2
摄政王府的后院,从来不是清净地。陆宴臣虽未立正妃,但府中美人如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这罪臣之女的身份,更是她们眼中钉、肉中刺。
入府不过数日,明里暗里的刁难便接踵而至。今日是茶水泼湿了我的裙摆,明日是赏赐的首饰不翼而飞。我一概隐忍,只做泫然欲泣、惶恐不安的模样。
瞧瞧,这就是王爷新带回来的美人儿果然是罪臣之后,上不得台面,连杯茶都端不稳。说话的是李侧妃,仗着娘家势力,素来跋扈。
我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妾……妾身失仪,请娘娘恕罪。
余光里,我瞥见不远处的回廊下,陆宴臣正负手而立,冷眼旁观。他似乎并未打算插手,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将我带回府,或许本就是为了羞辱我,或是将我当作一件稀罕的玩物。
然而,就在李侧妃得意洋洋,还想再说些什么时,陆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