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的门虚掩着，一股廉价香水混合着汗腻的味道若有若无。

    门口多出来的那双崭新的男士运动鞋，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赵二牛脸上。

    他手里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大乐透彩票，纸张边缘都被汗浸得有些软了。

    屋里隐约传来的，是那种他无比熟悉，却又在此刻陌生到刺耳的女人呻吟。

    赵二牛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刹那间冻结。

    他浑身发抖，一脚踹开卧室门，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床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猛地分开，像受惊的蛆虫。

    黄莉惊恐地尖叫，慌乱地拉扯着被单遮挡自己。

    另一个身影，是个皮肤白净的年轻男人，手忙脚乱地抓起衣服，连滚带爬地扑向窗户。

    窗户被猛地推开，那小白脸狼狈地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赵二牛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像个破旧的风箱。

    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床上那个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女人。

    那是黄莉。

    他曾以为会相伴一生的女人。

    二牛！二牛你听我说！

    黄莉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也顾不上穿好衣服，死死抱住赵二牛持刀的手臂。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带着事后的余韵和此刻的恐惧。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勾引我！我……我就是一时糊涂！

    哭喊声尖利，带着虚假的忏悔。

    赵二牛猛地一甩胳膊，黄莉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他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暴起，像盘踞的虬龙。

    一时糊涂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我们六年的感情算什么

    老子白天送快递，晚上开代驾，一个月两万块玩命挣回来就是为了跟你结婚！

    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黄莉坐在地上，泪水混着脸上的残妆，糊成一片。

    她开始辩解，声音带着哭腔。

    我跟着你吃了多少苦住集装箱，住那个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老破小，我哪次说过一个不字

    她试图唤起他的愧疚，用过去的苦难做挡箭牌。

    赵二牛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绝望。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彩票，几乎要戳到黄莉的脸上。

    你不是说跟着我吃苦吗

    你他妈睁大眼睛看看！看看这是什么！

    黄莉被吼得一愣，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张不起眼的纸片上。

    赵二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悲愤。

    老子中了五百万！

    五百万！！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给你一个家！买个大房子！风风光光娶你！

    浑蛋你就是这样给老子惊喜的！

    五百万……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黄莉的脑子里。

    她脸上的惊慌和泪水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赤裸裸的贪婪光芒。

    那光芒在她瞪大的眼睛里跳跃，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却是一种扭曲的鲜活。

    五……五百万

    她喃喃着，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下一秒，她猛地从地上扑起来，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目标直指赵二牛手中的彩票。

    二牛！二牛你听我解释！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钱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她尖叫着，伸手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