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嘴唇轻轻拂过他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旁边完好的皮肤。那是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触碰。
流星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倏然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震惊、茫然、还有一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的脆弱感,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为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温柔。
这一刻,我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和卑微的哑奴,也不是简单的救命恩人和被救者。我们是在绝境中相互扶持,共同面对生死的伙伴。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那么的……深情。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清晰映出的我的倒影,心中某个角落,悄然塌陷了一块,然后,有什么东西,开始破土而出,顽强地滋生。
06
流星肩膀的伤口在简陋的山洞里草草处理,血迹半干,空气中弥漫着药草和血腥味。那夜的血腥与恐惧,像阴影般笼罩着我们。
不能一直躲着,伤势稍稳,流星沙哑地开口,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必须找到能用的人。我点头,父皇并非全无忠臣,只是高贼和陆时渊掌控了京城和边军主力,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旧部,要么被清洗,要么只能隐匿蛰伏。
我知道几个地方,流星看着我,有些是将军旧部,有些是……伯爵府以前不方便出面的人手,他们只认信物。他从怀里,摸出那枚被他擦拭得干净温润的玉佩。
接下来的日子,玉佩成了我们的通行证,我们辗转于荒野、密林,甚至混迹在逃难的人群中。流星凭着那枚玉佩和惊人的记忆力,带着我找到了一个个隐藏在乡野、市井,甚至山匪窝里的前朝旧部。这些人,有的是须发皆白、解甲归田的老将军,有的是身怀绝技、隐姓埋名的江湖好汉,还有的是掌管着秘密商路、富甲一方的商贾。玉佩一现,他们的神情复杂:有激动,有警惕,有茫然。
公主殿下您还活着一位曾是父皇亲卫营统领的老将军,见到我时热泪盈眶,跪地请命。但更多的人是犹豫的。他们散得太久了,力量微薄,高贼势大,陆时渊手握兵权,复国二字,谈何容易
诸位!我站在一处破败农庄的院子里,面对着十几双或怀疑或期待的眼睛,心跳如鼓,却挺直了脊背。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无双公主,我是父皇唯一的血脉,是复国的希望!我知道你们在怕什么。高贼篡位,陆时渊狼子野心,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我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但父皇尸骨未寒!难道我们就要眼睁睁看着奸贼窃国,让大好河山落入宵小之手吗我环视他们:我在边关军营待过,我知道何为军纪,何为策略!我或许不如各位身经百战,但我有光复故国的决心!我无双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必将手刃国贼,重振朝纲!愿意追随我的,今日便歭血为盟!若有退缩之意,我也不强求,只望日后莫要助纣为虐!
说完,我拔下头上的金簪,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将血滴入面前的酒碗中。流星默默上前,同样刺破手指,血融入酒中。老将军第一个响应,颤抖着上前,滴血入碗:老臣,愿为公主效死!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陆续上前。他们或许各有心思,但在我决绝的目光和复国大义的感召下,终究选择了站在我这边。
人聚起来了,但最大的问题是兵力。我们这点人手,对抗陆时渊掌控的正规军,无异于以卵击石。夜里,我和流星在一间密室里,对着简陋的地图商议。陆时渊刚接手边军,根基未稳,但他一定会优先掌控最精锐的那支‘破虏军’。我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这支军队战力最强,装备最好,也是之前对我父皇最忠心的部队之一。流星点头,目光落在地图上,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陆时渊自大,尤其是在打了所谓的‘胜仗’,又得新帝‘重用’之后。他急于收拢人心,也急于展示威权,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