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点点头。
和他并肩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雨越下越大了。
路边积起了水洼。
我们踩着泥泞,一步一步往前。
父亲弯着腰,背影在雨中晃动。
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
橘色的路灯一盏一盏亮起。
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我走在他的旁边。
心跳得很快。
放学铃声在耳边回响。
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
沿着熟悉的小巷往家走。
巷子口的槐树飘着淡淡的香气。
我抬头,天灰蒙蒙的。
走到拐角,远远看见了父亲。
他站在一辆小货车旁。
车上堆满了水泥袋。
父亲弯着腰,双手抱住一个袋子。
袋子上的灰尘扑了他一身。
他咬紧牙关,将袋子举到肩上。
身子晃了一下,稳住了。
水泥袋紧紧压在他肩膀上。
他的脖子弯成了弧形。
脚步沉重地朝着工地走去。
我停下脚步,躲在路边。
风吹得杂草沙沙作响。
父亲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
汗水把衣服浸湿,贴在背上。
肩膀上有一道道明显的勒痕。
鞋子沾满了泥巴。
每走一步,都似乎格外吃力。
周围是嘈杂的机器声。
混凝土搅拌机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
工友们在大声喊着什么。
父亲没有说话。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扛着水泥。
他的额头上,汗水不停地往下滴。
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微微喘着气。
步伐却没有停下。
我盯着他的背影,心里酸涩。
父亲将水泥袋放到指定的位置。
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破了袋子。
放下后,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
又转身回到货车旁。
弯腰,蹲下,抓袋角。
动作熟练,却带着僵硬。
我看到他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指节处都是厚厚的老茧。
水泥袋很重。
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扛起。
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空气里弥漫着水泥灰的味道。
我不敢靠近。
只是静静站着,看着他。
父亲额头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
眼神却坚定得可怕。
货车上的水泥袋越来越少。
父亲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每搬一次,喘息声就更重一点。
旁边有人递给他一瓶水。
他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然后抹了抹嘴角的汗水。
继续搬运。
雨点在空气中打着旋。
几滴雨水落在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天色暗得更厉害了。
父亲像没感觉到雨一样。
依然一趟一趟地搬着。
有时候水泥袋边角破了。
细细的灰尘洒了一地。
父亲把破口朝上,小心翼翼地扛。
避免更多水泥洒出来。
风吹起他的衣角。
一身汗水被风吹得冷冷的。
他咬紧牙关,身体微微颤抖。
雨慢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