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如晦
可是那药刚喂了进去,很快又从嘴角留了出来,诸儿想起姜太医的那句话:病人心志受到了打击,求生意志薄弱。
他望着婉那苍白的脸,说道:“婉妹妹,莒夫人去世,你心里必定十分难过。
短短这几个月,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发誓为你母亲查明经过,若有冤屈我定不会让加害的人好过。
莒夫人的棺材,我已吩咐人移回永思殿,重新棺椁敛之。
待父王回来见上后,再好好为她下葬。
”婉似乎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诸儿忍耐不住,伏在她身侧哭了起来,似乎自言自语般说道:“你在听吗?婉妹妹,你纵然伤心,可是你还有你的姐姐清。
如今你们虽然分隔两地,但总有见面的一日。
她若知道你随莒夫人一起去了,她余生要靠什么念头过活?
”泪水从婉紧闭的双眸里缓缓流淌出来,诸儿却不曾看到,依然喃喃自语:“我这一生,快乐的日子少,数得着的欢乐,都是遇到你之后的事情。
你若去了,我又回到孤零零的一个,此生也不会再快活了!”“渴!好渴!”沙哑的声音从婉口中传来,但在诸儿耳畔宛若仙音。
诸儿忙起身坐回榻上,让婉靠在自己的身上,慢慢将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到婉嘴旁,虽然还是有药从嘴角流出,但约莫还是有小半碗给婉咽了下去。
“母亲,冷,婉儿好冷!”婉难受地蜷缩了身体,朝诸儿的怀里钻去。
诸儿隔着衣服都能感到她的滚烫,也不敢再给她盖太厚的被子,只是把一层薄薄的锦被罩在她身上,将她朝自己的怀里拥得更紧了些。
风吹着树枝,夹杂着雨声,让夜变得愈加静寂。
诸儿看婉又睡了过去,担心她又神志昏迷,觉得要多说些话,好把她拉回这现实世界。
他一向话少,无论是和身边的下人,还是萧氏。
别人以为那是帝王家的威严,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并不善言,除了在齐王面前,因为齐王殷切地发问,也因为自己要表现自己。
只是这一夜,他似乎必须说话。
他好似走失在迷雾中,若不言语那迷雾就会将自己和婉吞没,让他喘不上气。
他刚记得事时元妃就去世了,自己只记得母亲是个极温柔的女子,至于容貌他完全忘记了。
父王总说他的眼睛和母亲一模一样。
也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父王在母亲去了之后常常唤他到汉广殿,有时心情好的时候会叫他认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只是父子对坐着,父亲远远地瞧着他,两人不言不语。
母亲陪嫁过来的媵氏对他是极好的,像母亲一样照顾自己,可是父王还是觉得那媵氏身份低微,就把他寄养在父王的妹妹安国公主那里,让安国公主教他礼仪和文章。
安国公主对他客气又严厉,感情上客气,教养上严厉。
她总是要他时时想着讨好父王,免得父王有日改立其他妃子的孩子为太子。
他记得大约六七岁的时候,是他最不快活的日子。
那个时候,父王忙于征伐,他一个月见不上几面父王,父王又新宠了鲁夫人,鲁夫人刚刚为父王生了纠。
安国公主总是用这个逼他读书,说父王不再喜欢他了。
他每次见父王总是心惊胆战,所幸父王常常是慈爱的,每次见他都特地让下人准备他爱吃的饭菜,在读书上也并不严苛。
这些不快活在在一次宫廷聚会时达到了顶点。
那次是安国公主的生辰,好多王公大臣前来庆祝。
毕竟小孩子心性,他宴上吃得多了些,宴后便上吐下泻,后来太医诊治说是食物中毒,父王斥责安国公主照顾不力,安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