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巧打翻在人群里。
霎时红的紫的汤圆满地乱滚,甜腻香气中混进缕缕腥臊。
哎呀,许是误用了给战马驱虫的草汁……
他捏着帕子掩口,眼尾泪痣在日光下妖冶如血。
西域琴师的金线软靴踩上回廊栏杆时,逃过一劫的李翰林次子正在整理玉冠。
手里鎏金琵琶忽地爆出串厉响,惊飞檐下燕群。
此曲名曰《凤求凰》……
他指尖在弦上抹出鬼哭般的颤音,最宜佐酒。
我瞧着李公子手中酒杯开始冒泡,突然记起南诏药师新调的幻音散——遇酒则化,专攻人膀胱。
果然三声变调后,李公子夹着腿往外狂奔,腰间玉佩甩进鲜卑汉子的辣椒车。
跑调了。
云澈倚着廊柱嗑瓜子,第三小节该用轮指。
日头西斜时,最后三位公子硬着头皮跨进正厅。
南诏药师墨离正往香炉添料,靛蓝色烟雾中,他阴恻恻开口。
此香名唤金风玉露……
话音未落,鲜卑汉子吹响骨哨。
地面忽然震颤,三十六头油光水滑的猪崽从屏风后涌出,獠牙上还套着金环。
俺的宝贝可乖了。
鲜卑汉子咧嘴一笑,专爱啃绣金线的物件。
紫袍公子最先遭殃,蜀锦下摆被猪崽扯成流苏。
药师失手打翻香炉,烟雾里公子们涕泪横流,活像群撞进辣椒地的猹。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我踩着满地狼藉踱到院中。
王公子在荷花缸里泡成了酱黄瓜,李公子的玉冠卡在猪栏缝里,还有个抱柱惨叫的——原是药师在柱子上涂了痒痒膏。
就这
我吐出西瓜籽,正钉在试图翻墙逃跑的赵国公世子屁股上,连鲜卑人的小猪崽都打不过……
楚砚突然从梁上翻下,月白袍角扫过我沾着瓜汁的唇角。
姐姐,西市新开了家羊肉泡馍……
我转头望去,楚砚抱着剑倚在兵器架旁,脚边躺着个昏死的公子
——正是方才想摸进我书房的那位。
处理干净。
我抛了块西瓜给他,赏你的。
我不喜欢听阿爹的安排成亲。
所以对于他们的闹剧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希望这些世家公子们能够知难而退。
6
自从在战场上捡回这十几个男人后。
我的宅邸是根本没消停过。
夜晚,纷杂蝉鸣声中,甲字院飘起药香。
楚砚披着素纱中衣在廊下煮茶,忽将滚水泼向墙头
——正偷窥的琴师烫得直嗷叫栽进荷花池子。
姐姐可知
他倚着湘妃竹轻笑出声,
那南诏药师在池里养了食人鱼。
我望着在缸中扑腾的琴师,突然觉得这宅子比战场还凶险。
将军!
小桃举着烧糊的锅铲冲进来,
厨房炸了!药师非要拿炼丹炉烤叫花鸡!
话音未落,院中又起嘈杂。
转眼望去。
甲字院廊下,鲜卑汉子正在哼哧哼哧给母猪按摩。
……这招黑虎掏心专治产后抑郁,当年漠北母狼都夸俺手法好……
乙字院传来鬼哭狼嚎,琴师捂着自己伤口不让医师查看。
只因受伤部位过于隐私。
云澈提着灯笼寻我,语气满是小媳妇的怨念不满。
将军不如把丁字院空出来
他指着院墙外乌泱泱的人群,
今早又有三个南梁商人跪求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