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止的眼神,想起昨晚看见他从王富贵的车里出来,同款古龙水味飘了一路。
傍晚路过聚香园,陈默躲在煤堆后,看见梅子把红围裙塞进垃圾袋,动作像在埋掉自己的半条命。
她换上米色大衣,颈间的金项链硌得锁骨发红——王富贵送的,说戴上就能保你妈平安。
默哥,对不起……
她转身时,眼里映着锅炉房的火光,大刘的儿子……
话没说完就被司机拽上车,大衣口袋掉出张纸,是她画的简笔小人:
戴安全帽的男人握着扳手,穿红围裙的女人跪在地上,旁边写着活下去。
深夜的锅炉房,陈默盯着监控屏幕,王富贵把一叠钱拍在大刘面前,桌上的《陈桂芳肾移植手术同意书》刺痛双眼。
他发疯似的冲进医院,母亲的病房空无一人,床头柜留着字条:
默儿,别找梅子,她的肾……
最后几个字被水洇开,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回到宿舍,梅子的红围裙扔在床头。
口袋里是张去河堰镇的车票,背面画着座新坟,墓碑上李桂芳三个字刺痛双眼。
凌晨三点,他蹲在镇西巷3号门口,守夜人闲聊:
李梅子她妈走了三年了,全靠闺女每月寄钱修坟。
月光照在围墙上,新漆的奠字还没干,像梅子红围裙上永远洗不掉的血渍。
安全帽不知何时被捏出裂痕,陈默望着远处锅炉房的火光。
突然明白梅子为什么总说星星照不亮锅炉房。
她早把自己的星星,埋在了煤渣里,埋在了河堰镇的坟头,埋在了王富贵的黑名单上。
第7章:母亲的记账本
陈母的病房冷得像冰窖,消毒水味浓得刺鼻。
陈默哈出的白气在眼前氤氲不散,化作细小冰晶,黏在睫毛上。
他机械地坐在床边,目光被母亲枕头下露出的记账本勾住。
边角磨损的痕迹宛如母亲被岁月啃噬的掌纹,莫名的不安像蜘蛛丝,悄无声息地缠住他的心脏。
陈默缓缓抽出记账本,纸张泛黄粗糙,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藏着母亲用尽全身力气的牵挂。
梅子的止痛药
38
元
梅子的护腰靠垫
56
元,
每一笔都像钝刀,在他心上反复剐蹭。
翻到最后一页,红笔圈着的
肾移植手术费:180000
元。
刺得他眼眶生疼,旁边母亲的字迹洇着水渍:
默儿,别恨梅子,她把肾给了我。
他的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抚过那些字,仿佛触到母亲临终前的体温。
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中,陈默的心跳乱成麻。
上周在锅炉房,梅子的手轻轻覆在母亲手上,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阿姨,等我攒够钱,带你去南方看海。
可如今,那指尖的凉意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上爬,寒意浸透每一寸肌肤。
陈默,你来了。
王富贵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从门口传来。
陈默猛地抬头,王富贵拎着印着
仁心医院
VIP
病房专用
的果篮。
刺鼻的古龙水味瞬间充斥病房,与消毒水纠缠,化作令人作呕的气味。
王富贵走近,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把他拍进地里。
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多亏了小梅子的爱心捐赠。
他翻开记账本,目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