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说过母亲的坟早在三年前就立在了镇西头。
第2章:工资条上的致命小数点
更衣室角,发工资的铁皮柜落泛着冷光。
陈默蹲地上数硬币,1
元、5
角、1
角,金属碰撞声混着大刘的调笑:
小陈又在算娶媳妇本呢
大刘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花,和他袖口磨出的破洞形成刺目对比。
陈默想起昨晚看见他从王富贵的车里下来,同款古龙水味飘了一路。
滚一边去!
陈默摸着安全帽内衬的
平安
刺绣,这是梅子用红围裙边角料绣的,针脚歪歪扭扭,说戴上就不会被煤块砸中。
大刘突然压低声音:聚香园新来的传菜员
——
话没说完,铁门被踹开,主任甩着举报信冲进来,油墨味盖过了更衣室的煤渣味。
工资条拍在桌上,3860
元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
罚款
2000。
陈默盯着监控截图,梅子正帮他往蛇皮袋里装煤,红围裙上的补丁清晰可见。
那是上周他帮她修锅炉时,她执意要缝的。
去掏化粪池,干满三个月。
主任摔门时,安全帽被撞落在地,露出内衬里梅子新绣的
0714,和他的工牌编号一模一样。
化粪池的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陈默在粪水里捞煤渣,铁锹碰到个铁皮盒子,梅子装冻疮膏用的。
一张泛黄的照片,男孩手腕上戴着和大刘儿子同款的银镯,背面是梅子的字迹:
大刘儿子在王富贵手上。
他突然想起大刘妻子上周塞纸条时的眼神,说
别信他,却在王富贵出现时撕了个粉碎。
傍晚路过聚香园,陈默躲在煤堆后,看见梅子把红围裙塞进垃圾袋,动作像在埋自己的半条命。
她换上米色大衣,颈间的金项链硌得锁骨发红。
王富贵不知哪根筋不对送那女的,说能戴给母亲保什么平安。
默哥,对不起……
梅子突然转身,眼里映着锅炉房的火光,大刘的儿子
——
话没说完就被司机拽上车,大衣口袋掉出张纸,是她画的简笔小人:
戴安全帽的男人握着扳手,穿红围裙的女人跪在地上。
雪开始下了,陈默站在锅炉房门口,手里攥着只剩
1860
元的工资条。
梅子正给新锅炉工讲解送煤路线,红围裙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她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早上王太太在女厕所碾碎了她的药瓶,高跟鞋跟卡在化粪池边缘时,腕上的翡翠镯子闪着冷光。
那是梅子说
给母亲买新药
的钱换的。
默哥,
梅子追出来,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戴着。
是半片止痛药,用红围裙角包着。
陈默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红围裙在雪地里格外刺眼,突然发现她走路时右腿微瘸。
上周去仓库的途中,王富贵踹她时留下的。
工资条背面的刻痕硌着掌心,河堰镇西巷
3
号,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疤。
第3章:急诊室的交叉病历
陈母的呻吟像根生锈的铁丝,在腊月二十四的夜里绞着陈默的神经。
他背着母亲撞开急诊室门时,消毒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